小太监挂着水珠的眼睛看向床榻上摆放得一丝不苟的枕头,除了他,没人知道,枕头下藏着什么。

    是皇后娘娘,让他拿去丢了的脏手帕。

    总之,甚么还恩情,甚么报恩,走到这一步,还是不纯粹了。

    古人有云:吞炭为哑。

    竹尘早前混迹市井,听过这些说法。

    彼时,他抱着从死人身上拿来的剑,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晃来晃去,不屑又可怜地看着那些信这说法的可怜愚蠢人。

    好笑,人算不如天算。

    芸芸众生,便是九天上的如来,都难永远拒绝愚蠢。

    手上的水渍抹在衣服上,竹尘一个步子一个步子地,往放着炭盆的地方走过去。

    滚烫的碳落入喉间,烧得人五脏六腑都打起架来,小太监咬上小臂的肉,以堵着嘴,不让痛苦的shen/yin声传出屋门。

    失去意识前,他恍惚看见,他的皇后娘娘穿着雪白中衣,倚在他的榻上,笑得很好看。

    未央宫正殿,皇后娘娘翻看着嫁妆册子,却是不知走神去了哪儿,青书在旁唤了好几声才把她的魂叫回来。

    “娘娘有心事?”

    “没事,眼睛有些酸罢了。”徐苓放下册子,揉了揉酸疼的眉角。

    默了几秒,她又道,“佩环,去竹尘那看看,人怎么还没来。”

    平日里,积极地就差在正殿门口打地铺了,现在升了掌事太监,难不成得意忘形,想摆谱子了?

    要真是这样,看她不把他打回原形。

    徐苓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哼笑一声。

    拳头紧了。

    佩环赶到竹尘屋子里的时候,门是紧紧闭着的,她试探性地敲了几下,见没人回应,才伸手推门进去。

    “竹尘公公!”

    屋中央躺着个蜷成一团的人,佩环魂飞魄散地跑上前把人翻过身,看清面孔后,急忙让人去正殿告知。

    徐苓听到消息,又气又急,不敢耽搁时间,立刻让人去请了太医令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