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言俯下身来。

    再次亲了亲面前那人发抖的唇。

    这回很温柔很温柔,如蜻蜓点水的一掠。

    可墨刃却抖得更厉害。渐渐地,他凝望着楚言的那双眼底,竟似乎浮现出几丝哀求之色,仿佛被逼到绝境的困兽。

    错了,错了,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

    做世上唯一的一个,能与主上肌肤相亲、两心相悦之人;做一辈子受主上真心喜爱,得主上珍视照顾,尊荣比肩主上的殿主夫人……

    “这句话,孤本觉着已经无颜说了。”

    楚言苦笑了一声,眷恋地蹭了蹭墨刃的脸颊,叹道,“可孤实在是……实在喜欢你喜欢得忍不住了。你就当孤不要脸吧。”

    这一刻,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惊惶,在霎那间击中了他。

    墨刃茫然想:

    ——他怎么配?怎么可以?

    他……他自幼在暗堂厮杀,落下的沉疴与暗伤数也数不清,这副残破之身,趁年轻时新鲜几个春秋便也罢了,哪里值得把玩百年?

    更何况他又两世磋磨,连心境都沉的如一口死井,早不复真正青春恣意的少年。至于能叫主人欢乐的甜蜜嘴玲珑心,他更是一样没有,又如何能受主上百年喜爱?

    他的殿主是怎样绝世尊贵的人,应当享有的是琳琅珠宝和传世美玉,怎么可以一生抱着一把又冷又硬、处处残痕的剑!?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

    恍惚间,微弱声音已经自他喉中挤出。

    那个字才出口,墨刃就骤然间醒了神。他心里漏跳一拍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可是已经晚了,他听见楚言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罢了。”

    殿主揉了揉他的头发,笑道,“不愿意就算了。那……按说好的,还做主仆。”

    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,墨刃踉跄着,他被楚言从地上搀了起来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骤雨渐歇。乌云被风吹散了些,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。

    楚言道:“走,快回客栈换身衣服,冻坏了可怎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