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骁不明所以,见她已折返回释明堂内,二叔和所谓的神医也跟着入内,不好多问。
宋清稳了稳心中思绪,坐在凳子上,将脸微微仰着,白袍青年站在她身前,居高临下的望着她,看到她脸上的那块红斑,眼中露出几分莞尔。
“这有何难,”他看着她,又道:“我在扬州有个药炉,你随我去,用上几日汤药自然能除根。”
“多谢萧先生,”沈易拱手道谢,面上一派欢愉,接着便请仆套马车,备了码的整整齐齐的银两。
然沈易显然没想到,无论钱财也好,名利地位也好,这些身外之物皆不是白袍青年所在意的。
“沈二爷当年也是在西北做过将军的,定是见过茫茫大雪覆住旷远大地,月夜苍穹之下,雪映满弓刀的场景,其实在下也十分向往,在下亦曾见过,”白袍青年声色清润,眼梢带着淡淡笑意:“在下为夫人诊治,并非为了这些黄白之物,而是倾佩二爷当年不顾生死潜入北狄军营,助圣上力破敌军。”
这件事,坊间谁人不知,即便过去多年,到了眼下依然还有人慕名拜访沈易。
沈易神色微变,很快恢复如常,他笑道:“边关将士辛苦,岂非是我一人的功劳,先生谬赞了。”
“怎是谬赞,在下偶于茶馆中听说,景和十一年,古北口之战,徐家误信战报以至贻误军情,幸得二爷出手,否则便是陛下想要力挽狂澜,也要多耗费些时日。”白袍青年说到此,在场几人面色各异。
皇帝念及徐家曾经的功绩,免了他们贻误军情的处罚,但大昭朝皆知晓是徐元鼎差点酿制了古北口战役的失败。
沈易拱手,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岔开话题,仍是让家仆将银两放在车上。
“萧先生,许久不见了,没想到会在扬州见到你,”待上了马车,宋清望着靠坐在车壁的儒雅青年,他喜穿白袍,如携一卷流云,与数月前竹林一别时,没甚分别。
“想来,这便是我与你之间的缘分,当初你扮作男子,是为了便于在军中待着,这次又是为何?”萧陌笑了笑,偏首看她:“竟还描了这么丑的东西。”
宋清抬手摸了摸,道:“丑不丑的又不是长在先生脸上。”
“可碍着我的眼了。”
宋清知晓他一贯说话的作风,也不计较,问:“方才你为何提景和十一年的战争,真是因为仰慕沈二爷?我记着你行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。”
“自然如此,忘了告知你,还有个规矩,便是……我做事,向来凭心,想救便救,不想的事,万神诸佛都难请。”萧陌道。
她点点头,再没多问。
因着沈骁有事,这一行着了几个侍卫跟着,她半道便下了车,同萧陌作别时,不由问道:“先生打算在扬州待多久?”
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挑开,萧陌觑着她,日光盛烈,他在骄阳里微微笑着道:“不知,也许治好二夫人的脸便离开,也许就在扬州住上一段时日。”
“也好,那我就不碍先生的眼了。”她站在车前,拱了拱手,方要转身。
萧陌忽的开口:“来之前,着你的侍卫先来探路,省得到时我不在,你白白跑了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