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若海老泪纵横,知道这回,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。

    他娶了这样一个疯妇,自己又瘫在了床上,成了废人,又因他瘫了,他的府邸,一夜之间,物是人非。

    他的小妾不再温柔恭顺,而是以她为尊。

    他的奴才,他的家财,乃至他朝堂苦心经营的一切势力,也都被这位得了天家恩赐,名正言顺的妻子所继承。

    他眼睁睁看着她上前,轻飘飘的洒下一缕药粉,而后,他吸入药粉,瞳孔逐渐涣散,手脚逐渐僵硬,似是陷入了幻梦中。

    哪怕是中了麻沸散,他却清晰的察觉到,一把锋利的刀刃,直直契进了他的髌骨,而后轻轻一剜,挑出了里头的骨头。

    哪怕人体的根骨,是世上最坚硬的东西,在她手中,却好似剜过千百根骨,动作熟练,干净又漂亮。

    惨无人道的折磨,痛彻心扉的骨肉之痛,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立刻就会死去。

    而陆温却唤了医士,抬来了热水、添了几盏明瓦琉璃灯,几尺白布,将他的膝盖骨,又缝合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挣扎着去看,血液凝入白布,散发着骇人的血光。

    一想起这般剜肉剔骨的折磨,还要持续六百日夜,他不由绝望、悲哀、脑中眩晕一阵,喷吐出一股夹杂着浓浓血腥的酸水。

    而后眼一闭,彻底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陆温扔下剔骨的刀具,皱着眉头看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,正要出去清洗一番。

    却见林玉致跪伏在地,身子压得极底,鼻尖几乎触及地面,语气微颤:

    “妾今日起誓,此后我便是夫人的奴才,任夫人驱策,绝无二心。”

    她林玉致不是傻子,若陆温真真儿只是一介从良娼妇,何敢剜他腿骨,何敢如此欺辱天子近臣?

    她是什么身份,为何受天家荣宠,又为何如此行事,不计后果?

    她思来想去,约莫记得,迎亲之时,去的是三殿下府中吧?

    这桩婚,也是三殿下赐的吧?

    她的狠辣,她的决绝,都毫不掩饰的展现给了她,是不是在告诉她,若她有二心,下一个被剜肉剔骨的人,只怕就是她了。

    陆温莲步轻移,下颌还沾了一滴殷红的血珠,含着笑,衬着那张明丽无双的瑰美面容,却实实在在,叫她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“奴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