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勾了勾唇角,淡淡道:“我不喜欢奴才这个词。”

    陆温推开房门,踱步外出,入了正厅,刚净了手,便瞧见正厅里头乌压压跪了一片人,个个神情凄凄楚楚,叫人怜惜。

    陆温微微蹙着眉头:“你们跪我做什么?”

    吴若海纳的十六房小妾,无一不是娇软婀娜,颜如春花的妙龄女郎,可叹遭了吴若海的毒手,任由自己红颜枯萎,面色凋敝,眉宇高蹙,终日彷徨。

    林玉致跪着上前几步,削瘦的面庞尽显苍白,厚重的脂粉也掩不住她眼窝深深:

    “那吴若海,仗着自己位高权重,强掳咱们姐妹为妾,一入了夜,从未将我们姐妹当人看过,若不是夫人,只怕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陆温眉宇深深,忽然忆及,那日玉清庵时,心儿的肚子被那阉狗,活生生剖开,搅弄着里头的血肉。

    将那团小小的,还未成型的婴儿握在掌中,如痴如狂的嗅着。

    那样血腥可怖的画面,仍旧深深的烙印在她脑海中。

    那时她位卑低贱,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,只能任由自己的朋友死去。

    所以,当她看见林玉致小腿上的伤痕时,突然意识到,她不过只是想活下去,想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权利。

    她虽然不了解林玉致,但她知道,要想她保守秘密,就要恩威并施,而这四字,重在一个恩字。

    若遇恐吓威胁,虽解一时之危。

    可她心里依然明白,只要自己知道这些秘密,总有一天,会突然消失在这府中,而她心中,对于死亡的恐惧,也只会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攻心,才是上上之策。

    除去利益引诱,唯一能叫她永远保守秘密的办法,只有告诉她,自己对她全无威胁。

    于是她道:“你们都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林玉致声音微颤,将头埋得更低:“妾身不敢。”

    陆温轻咳一声,微微一笑:“你们都自由了,不必唤我夫人,也不必再跪我。”

    林玉致一怔,连忙问:“我……也可以走吗?”

    陆温淡淡道: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林玉致不可思议的望着她。

    陆温注视着她一片愕然的双眸,摇了摇头,叹道:“我在南苑阻你时,可曾说过要杀了你的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