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镗”的一声,李自成和官抚民的刀锋磕在一起,火星四溅。将来如果把这一幕做成动画,李自成和官抚民对的这一刀肯定会加上一堆特效。然而现实是,并没有谁被他俩放出的冲击波震倒,大家都在各打各的。

    战斗进入肉搏阶段,李自成便收起花马剑,换了一柄大砍刀。就算是宝剑,面对身披重铠的敌人也没什么用处,还是直接用大刀片子照着脑袋削比较方便。

    官抚民已经气喘吁吁,他穿着甲胄从山脚下一路冲上来,已经杀了好几个人,体力消耗很大,李自成刚才却一直在休息。

    官军的攻势非常猛烈,他们砍开闯军临时设置的栅栏,冲进了闯军的本阵,双方混战在一起,闯军的伤亡不小。但是,守护本阵的李自成卫队是闯军最精干的力量,官军和其他闯军部队厮杀的时间太长了,冲到这里,已经无力击破闯军本阵。

    李自成向后连退了两步,官抚民紧追上来。李自成又是一刀砍出,官抚民挥刀架住,李自成左臂按在刀背上,整个身子往前一撞,官抚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,一脚踩到了旁边的草丛里,没想到脚下却是空的,大叫一声,顺着山坡滚了下去。

    李自成笑道:“小子,打仗得看清地形啊。”

    官抚民突然掉进草丛消失了,他的部下自然也不可能再进攻,急急忙忙收队撤兵,去救援官抚民了。

    在山下的道路上,闯军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战果,却也不能击破官军,李自成也决定收兵撤退。这一场恶斗下来,双方各死伤了数百人,但两军的人数差距非常巨大,闯军死伤数百人无关紧要,官军死伤数百人就没法再继续进攻了。

    亲兵从半山腰草丛里把摔得半死的官抚民扶了起来,官抚民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阵地:“他妈的,这么打可不成,要是流寇抢在我们前面到秦州……告诉贺总镇,让他赶快来这里接收我们的伤员和辎重。我们抄小路,一定要赶在流寇前面赶到秦州!”

    李自成这边在玩生死时速,千里之外的湖广兴山县茅麓山,却是一派欣欣向荣。

    袁宗第和赵胜选定了八个地方作为据点:兴山县的茅麓山、房县的铜山、巴东县的黄草坪、巫山县的老木孔、大宁县的茶园坪、大昌县的水筒梁、竹山县的泥湾寨、建始县的沙镇溪。

    其实这八处地方都是王瑾选的,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,才找齐这八个地方。这八地都是人烟稀少的险要所在,但是有足够的水源和平坦土地,可以屯兵。当地的官府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地方存在,农民军在这里藏身非常安全,在这八地各建立一座山寨,便可以控制很大一片山区。赵胜估计,如果发展得好,在这里招募流亡,屯田练兵,最多可以供养几十万人口,包括几万不脱产的军队。

    但是每找到一处地方,他们心中的疑惑就多一分。王瑾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在当地都少有人知的所在的?

    他们很确定,王瑾一生都没有来过夔东地区,可他为什么会对此地的地理这么清楚?

    其中的原因,王瑾自然永远不会告诉他们。

    在另一时空,三十年后,这八座山寨每一座都是不朽的丰碑。

    茶园坪是袁宗第的大本营,此寨地形绝险,只要守军有中上水平,坚决抵抗,从山前大路就绝不可能攻入。康熙二年,清军从山后悬崖攀藤而上,才攻陷这里。

    铜山是袁宗第和郝摇旗一起建立的,郝摇旗以此为据点,频频袭击郧阳、襄阳,成为清廷的心腹之患。

    黄草坪则是袁宗第和郝摇旗留下的备份据点,也是他们的最终殉国之所。

    水筒梁是贺珍与袁宗第一起建立的,他们在这里“招集流亡,建修城郭,开荒减租,革盐弊,军纪严明,与民休息,民翕然归之”。康熙二年,贺珍病故,水筒梁被清兵团团围困,弹尽粮绝,贺珍之子贺道宁不得不率部投降。贺道宁不肯接受清朝官职,回家务农。其部下杨自修率少数残部遁入山中,直到康熙十三年才被清军镇压。

    泥湾寨属于曹操罗汝才的旧部杨明起。他在李自成杀死罗汝才之后投降了明军,但是清军入关后,他又与闯军联合起来,抗清于泥湾寨,并战死于此。

    沙溪镇是兴世王王光兴的地盘,王光兴在此屯兵,“招徕难民,约束士卒,秋毫不犯”,“流民归之如市”。他由建始南进,配合白文选在贵州的作战,一度逼近贵阳。康熙三年,清军大举围攻王营。此时除了李来亨之外,其余夔东明军已全部灭亡。王光兴的儿子王戎旗战死,无奈之下,王光兴只得率领残部七千余人投降。

    老木孔是刘体纯的殉国之所,康熙元年,刘体纯估计他的根据地巴东县已经难以据守,于是将老营挪到了这里,以此为据点攻击巫山,准备做最终的抵抗。次年,刘体纯兵败,全家自尽于此。“体仁勇武饶方略,威信驭众,爱民如子”。“已招安生业,竞供租税,蔚然成一都会。巴东民得存十一于千百者,体仁力也。既死,民有泣下者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