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泰山之战后,有熊人才一直退让,甚至让出都城,逃至两千里外。”伯琴一双美目宛如两潭秋水,静静地盯着姜尤,依旧心平气和道:“所以,陛下才爱怜交加,泪水连连,允许有熊人越过浊水,借道神农属地,暂且西逃避难。”

    “奸贼,花言巧语,颠倒黑白。”姜尤气的面红耳赤,顺势拎起俎案边的酒坛,仰头狂灌起来。

    龙中堂从未见过姜尤如此失态,不由双眉紧锁,看向敖正,却见敖正视若无睹,甚至还笑吟吟地看向伯琴,轻声追问道: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唉!”伯琴叹息一声,忽然摇头笑道:“姬云感恩戴德,恳请陛下把他收为义子,愿像儿女一样终身侍奉陛下。”

    “嘿!”姜尤咚的一声撂下酒坛,狠狠嘲讽道:“我们姜氏,可装不下这等奸诈之徒。”

    伯琴微微一笑,却也不做辩解,继续说道:“恰好这时,大哥遣人前来退婚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什么什么?”姜尤几乎跳将起来,瞪大那双豹眼,左看看伯琴,右看看敖正,连声追问道:“什么退婚?几时的事儿?到底怎么回事?我怎么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唉!”敖正轻轻一声长叹,无奈苦笑道:“若非太子前来责问,我也不知。如此无中生有之事,我百口难辩,又怕影响继儿,故而隐瞒未报,请大王恕罪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担心,父亲。”龙中堂虽然更加懵懂,却也不以为然,急忙安慰道:“我与丽邛公主并非朝夕相处一往情深,聚散离合,无足轻重。何况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龙中堂忽觉不妥,声音戛然而止,心想:我不过是敖继的替身,怎能替真正的敖继做主呢?万一敖继对丽邛一往情深呢?

    可话已出口,覆水难收,何况还当着姜尤与伯琴之面?他只好坚持下去,勉强笑道:“何况,儿女私情事小,九黎安危事大,请大王与父亲切勿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“好!好孩子,哈哈哈。”姜尤放声大笑,轻轻一拍桌案,笑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,何患无妻?继儿,待班师回城,全九黎的姑娘,任你挑选。嗯,本大王还要亲自与你操办婚礼。”

    敖正虽然不如姜尤这般欣喜若狂,却也放下心来,又觉姜尤的许诺有些过头,莞尔一笑,正欲岔开话题,却见伯琴扭头瞪了龙中堂一眼,不满呵斥道:“你这混账,居然视爱情如儿戏,真是欠揍,若非……”

    “哎好了好了。”不等伯琴说完,姜尤早已嘻笑打断,不无调侃道:“老四,难道让继儿像你似的,一辈子跟在女人身边转悠?连祖宗家业都抛之脑后。”

    “你。”伯琴被姜尤噎的一时语塞,抬手一指敖正,赌气似的说道:“大哥对大嫂,不也一往情深吗?”

    “耶,你这混账。”姜尤不满地瞪了伯琴一眼,嗔怪道:“越扯越远,赶紧说退婚之事吧。”

    “噢!对不起,大哥。”伯琴也醒悟过来,也觉不该触及敖正的痛心之事,急忙道歉一声,迅速平静下来,理理思绪,重新叙说道:“浊水冲突前十余日吧,我也记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不碍事,说说大致情形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也很简单。”伯琴道:“四名仆人带着大哥的亲笔书信,把丽邛的庚帖和订亲信物,当着满朝文武,还有姬云等人之面,呈交陛下,然后转身离去。那时,别说陛下又羞又气,连我也怒不可遏。唉!”

    “且。”姜尤不屑地冷笑一声,道:“枉你们平日聪明自诩,退婚大事,纵然大哥不便亲往,至少也要老伶伦或黎羽等人替他前往吧?怎能仅仅派去四个狗屁不如的下人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伯琴老老实实的颔首赞同,惭愧道:“等他们出门之后,我才想起这点,急忙追出宫外,想细细盘问,却没能追上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更奇怪了。”姜尤恨恨道:“不过片刻之间,四个九黎人还能飞出颍水城?还能上天入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