敖正心中五味杂陈,面上却波澜不惊地看向伯琴,喟然叹息道:“唉呀!陛下也真看得起九黎,神农精英居然倾城而出。那贤弟前来,是下通牒战书?还是劝我们认清形势,及早认输呢?”
“都有吧。”伯琴淡淡道:“陛下虽然调兵,不过虚张声势,并未下令进攻,只想让你们退回九黎,还给有熊的属地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姜尤再也按捺不住,重重一掌拍在俎案上,厉声喝道:“陛下为何如此偏袒姬云?我等起兵,原本为他出气,他反而相助姬云,岂不是恩将仇报,昏聩之极?”
伯琴放声大笑,旋又戛然而止,两眼盯着姜尤,冷冷问道:“二哥,你扪心自问,你们对有熊人穷追猛打已经两千余里,难道,真的只是为陛下出口气?”
“怎么?”姜尤把眼一瞪,不满喝道:“你以为,我还想做天子不成?”
闻听此言,敖正与龙中堂顿时心中一惊,不约而同地看向姜尤,均暗暗叫苦——如何能说出这般言语?岂不是不打自招吗?
果然,伯琴冷冷一笑,揶揄道:“哈哈,我可没这么说。”
“哼!男子汉大丈夫,敢作敢当,说又如何?”姜尤冷哼一声,忽然瞥见敖正与龙中堂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,顿时醒悟过来,急忙话锋一转,道:“可我会等到陛下驾崩之后,由文武百官和天下各部推选而出。”
“嗯,这话倒也中肯。”伯琴收敛喜笑,肃然道:“二哥,纵然你有天子之心,也许我与大哥,还有三哥等人不会反对,可姬云和太子殿下呢?”
“那就打一架好了。”姜尤愤愤道:“胜者为王,古来有之,何必拐弯抹角,诸多借口?”
闻听此言,伯琴愕然一怔,而敖正却已轻笑出声,婉言劝道:“大王稍安勿躁,四弟既然前来通报,必定有话要说,而且,说不定四弟已经想好对策了呢?是吧贤弟?”
敖正最后一问,却已看向伯琴,似笑非笑地嗔怪道:“又不是不知你二哥的性子,何必吊他的胃口呢?快说吧,有何良策?”
“嗨!”伯琴轻轻感慨一声,苦笑道:“您太抬举我了,大哥。若有应对之策,小弟不早说了吗?”
“算了大哥。咱哥仨难得齐聚,不再纠结这些烦心事儿了。”说着,姜尤举起酒杯,冲伯琴致意道:“来来来,老四,好歹你远来是客,我和大哥敬你一杯。”
“好啊,多谢大哥二哥。”伯琴欣然举杯,一饮而尽,放下酒杯,慨然道:“其实啊!陛下调兵之前,太子曾主动请缨,要去攻取九黎城,可陛下并未应允。”
说到这里,伯琴微微一顿,眼见姜尤与敖正用心倾听,于是继续说道:“陛下如此排兵布阵,其中大有深意,只是两位兄长一时间未能领悟而已。”
姜尤不以为然地咧嘴一笑,正欲说话,却被敖正抢先接过话茬,诚恳道:“请贤弟明示。”
伯琴拎着酒壶缓缓斟酒,头也不抬道:“太子的个性,你我皆知,又对二哥稍存芥蒂……”
“什么稍存芥蒂?”姜尤笑着打断,不屑道:“他一直反对我执掌九黎。”
伯琴既不反驳,也不解释,缓缓放下酒壶,凝视着姜尤,不紧不慢道:“那,让太子进攻九黎,与让三哥进攻九黎,对九黎来说,孰优孰劣?”
“都是侵犯,还有什么……”姜尤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半,忽然心中一动,不由稍稍一顿,若有所悟道:“嗯,太子必定不会手下留情,老三敦厚善良,别说与咱们尚有兄弟之情,纵然无亲无故,也不会滥杀无辜。”
“这不挺明白的吗?”伯琴面无表情地揶揄一声,沉着解释道:“镇守泗水城的老伶伦,与重离也有师徒之谊。虽然陛下让重离进攻泗水城,可重离会随随便便就施展他们家的无情之火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