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苒立刻抗议:“你这那么多破屋子留着长蘑菇?再开一间客房怎么了?”

    季飞语斜着眼扫了她一眼,从沉默着的苏明义手里把挣扎着想要往地上蹦的她接过来,晃晃悠悠地上楼:“嫌地方小别上我这来啊,老子又不是开旅馆的,爱住不住。”

    林苒让他噎得翻了个白眼,一推他的胸口,从这个丢人丢到大西北的姿势上解脱出来,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:“我腿没瘸。”

    季飞语这才慢悠悠地把话说完:“我今晚有个工作要做,给你上完药之后我就去录音室了。”

    总的来说,季飞语还是比较够意思的,房间里老早就给她准备了药,床上摊了一堆。林苒简单地擦了擦自己,就坐下来慢慢地修补着身上的伤口。其他倒还是小事,就是好多镶在皮肉里的玻璃碴比较恶心,拔出来的时候要碰到其他的伤口,有时候用得不灵便,反而把那些细碎的小碴子捅得更深。她皱皱眉,却不能不耐烦,只能捏着那把镊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把伤口处理好。

    胳膊上鲜血淋漓,林苒苦中作乐且损人不利己地想,看你怎么洗床单。

    季飞语冲了个澡出来,沉默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,没去帮忙。林苒对伤口的处理方式干净利落,绝对不拖泥带水,而且尽可能不会造成更多的伤害。

    一看就是知道对敌人可以狠,但是对自己不能狠的聪明人。

    总算收拾好了自己,林苒把医用物品塞到床底下,侧着身躺下,她占的地方很小,留下大半张双人床,盖好被子,直接把她身上价值不菲但是现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外衣扔在地上:“你去工作吧吧,我今天……”

    一句话没说完,季飞语突然从身后搂住她,林苒一僵,立刻炸毛,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不知道哪根筋又抽了的混蛋踹一边去,可是还没等她把这动作付诸实践,就听见季飞语低沉的声音,不知道为什么,林苒甚至听到了那声音里浓重的鼻音:“是那个人,是那个我们都知道的对手,只有他能把你弄成这样对吗?别动……让我抱一会,求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林苒感觉到箍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臂越来越紧,隐隐地有些发颤。她侧过头去,季飞语的脸死死地埋在她的肩膀上,那里贴身的衣服烂了,有液体浸到皮肤上,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林苒沉默了一会,拍拍季飞语的手臂,低低地说:“别这样。”

    这换来了季飞语手臂上更大的力气。林苒觉得有点疼,她毕竟形单影只惯了,很少和人亲密相处,也再难说出别的什么话来,只能默默地任他抱着。

    “林苒,林苒……”季飞语呢喃着她的名字,这个不知道让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在这时脆弱的像个孩子,“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,为了什么?!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他已经消失,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!”季飞语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吼,“他算计了一切,就算死了以后也让你永远不相信感情,让老师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,让我在也不回家,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结果他现在还活着,居然还活着?!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啊,啊?!”

    林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季飞语的嘶吼。

    “但是因为这个神秘人我们确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,”不知道过了多久,林苒慢慢地开口,她任由季飞语搂着自己,不急不躁地继续说了下去,“虽然这听起来挺像废话的,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也有很多是正确的,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女孩子说出了那句话:“一切罪恶的根源,都起源于人心,由此可见,世间最可怕的……不过是人心。”

    “季飞语,我们都是人。”林苒叹了口气,“我只能这么说……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被那个神秘人给耍成这个样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恨他吗?”不知道过了多久,林苒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就这样准备陷入深深地睡眠之中的时候,她听到了季飞语这样的问话,“我是说……你恨神秘人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我应该去恨他不是吗?可是我现在想到他,却很难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。”林苒坦白道,如果有谁可以让她放下一切伪装坦然面对的话,那么季飞语绝对是这个人选,这跟爱情或者是什么诡异的感情都没关系,这是多年来都不用怀疑的信任,仅此而已,“神秘人把我耍成这样,可是话又说回来,季飞语你心里也清楚,没有神秘人就没有今天的我们,没有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无论是现在用佛系掩盖一切的林苒,还是让人若即若离的季飞语,甚至林苒觉得包括二叔在内,没有那个神秘人绝对没有这些人,这是一个事实。

    谁也没法辩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