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原上的风常年从东北偏北吹来,云朵随着风揉碎在突起的山峰间,到了快眼前的位置时,则融化在炙热的大地上空。

    一处稀疏丛林的小丘处,一只线条流畅、漂亮匀称的猎豹正小心翼翼地蹲坐在荆棘灌木后,四只爪子小心地落在草垛上,露出一双黑紫色的眼眸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远方。

    它看起来像是在准备狩猎,却又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有斑马群百无聊赖地路过,这些食草动物静静地注视着闯入视野中的大猫,它们没见过它,没嗅到过它的味道,它看上去十分陌生,十分柔软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在那只奇异的大猫身上,这些动物并未感受到半分属于猎手的威胁与冰冷的杀意,它的视线并未在这些猎物身上停留半分。

    斑马垂下头在草地间寻找嫩芽,再重新抬起头时,正瞧见那只猎豹从一只灌木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另一只后面,小心地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远处,不知是被什么吸引了它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广袤的原野一直蔓延到入目的最远端,更远处则有一片若隐若现的森林,顾清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步子,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移动的一片黄棕色,不知道自己在被周遭的动物静静地打量着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他已经找到那只狮群的位置,在控制着他的花豹领地边缘的林地正好可以望到那群猛兽家族,思及此,顾清的心脏跳的更快了,一股激动之意在他的胸腔里灼热地冲撞。

    那只母狮是被人类捕捉过的,那也就意味着,只要顾清能一直跟在它的身边,也有一定的几率会被人类发现,甚至能重新见到人类——

    牛椋鸟落在斑马的脊背上,歪着脑袋打量着远处趴在地上的大猫。

    忽然,耳边一阵兵荒马乱,斑马、羚羊们四散奔逃,顾清刚抬起头,还来不及观察四周,就被来自身后的一股巨大力量给按在地上翻了个身。

    “呜!——”本能地紧张与恐惧过后,顾清挣扎着睁开眼,瞧见了按着他的斑斓野兽。

    花豹正盯着顾清看,口唇微微张开,胡须向下晃动,金色的瞳孔死死地锁定着他,而顾清在大脑还来不及思索时,肢体已经本能地服了软。

    身下的雌兽压低了两只圆圆的毛绒耳朵,大眼睛注视着自己,面上划过清晰可辨的慌张,两只被按着分开的前掌也没露出指爪来,低声呜呜叫着。

    花豹习惯在白日里趴在高树上休憩,而顾清这些日子正慢慢地试探寻找着那群狮群,他不会爬树,便总是在树下坐立不安地趴着,时不时抬起头去看花豹是否睡着了,若发现后者不怎么动弹,便总要蹑手蹑脚地从林地间找到一条小路逃走。

    初时花豹的愤怒几乎就写在脸上,它无法阻止自己的雌兽离开,顾清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着逃跑,为此它的做法便简单粗暴的多,将雌兽咬着后颈按在自己的树下,在他不断挣扎的时候发出威胁的吼声。

    有那么几次,花豹在撕咬时暴戾地用了力气,顾清可怜地呻吟挣扎,大口大口地喘息,血腥味传入口中后,野兽才松了口。

    口下柔软的皮肉渗出鲜血来,花豹的尾巴在空中晃了晃,在看身下的雌兽,已经是一副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,他不怎么吃东西,又时刻想着逃跑,而在花豹看来,顾清没有一点捕猎的能力,他根本无法独自生存。

    除非……

    他是想找他的几个同类。

    顾清可怜地叫着,呜呜咽咽,四肢软绵绵地趴在地上,抬起头去看花豹时,正瞧见那只野兽眯着眼打量着他,从面上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和动摇。

    “嘶——”顾清本能地哈气恐吓,心底满是愤怒、委屈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受。

    花豹的尾巴在身后烦躁地甩了甩,而后无视了顾清微不足道的恐吓踏步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