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面稳定下来,魏垣再度探进车厢。

    纾雅虽难受,可疼痛之余还是听见四下刀剑铮鸣,知道外边起了冲突,此刻见魏垣面带血迹,不禁心头一紧,道:“大人可有受伤?”

    他这才摸了一把脸颊:“无事......我带你走,远处有人放牧,此地定有民居。”

    她没想太多,只艰难点头。魏垣不多停留,确保她情况稳定后转身挥鞭驾车而行。

    伍必心挟持郑普,与之商议明日午时魏垣回归,双方仍在河畔会合,不会让他空手入肃州城。如今郑普命都攥在他人手上,不得不悻悻应下。

    在场有部分王府守卫负伤,伍必心不再与魏垣同行,自己留下与医士共同医治伤员,也正好看住这郑普。

    眼见魏垣驾马车走远,伍必心才松开他,嘱咐道:“郑大人,这些护卫养伤时你最好安分些,在下莽撞,可不像王爷那样常存慈心,能一击毙命绝不留人苟延残喘。”

    郑普扫视周遭,重伤倒地者虽多,可竟无一人身死,半信半疑道:“酒泉王敢如此放肆,也不怕回肃州后难以面对祁将军?”

    必心闻言,弯了眼睛轻蔑一笑:“郑大人怎不说祁将军早存了害人之心,专与魏家过不去?况且将军若知自己亲信办事如此不利,你说首当其冲的是谁?”

    说罢,他摸向郑普右手腕上那支贯穿而过的弩箭,紧握的瞬间用力拔出,痛感袭来,郑普只得咬牙硬挺,手臂止不住颤抖。

    另一边,马车往方才有人放牧之处驶去,只是牧民先前已看见河畔有人打斗,早早赶了牛羊往回走。

    甘、肃二州地处狭关,被吐蕃与突厥夹持,多有外族边境部落滋扰,牧民放牧也尽量远离边境线,谁知今日在腹地还能见到厮杀,顿时吓得不轻。

    魏垣边驾车边问话,逐渐靠近赶羊牧民,可牧民慌了神,挥舞长杆不停驱赶羊群,自己则紧跟其后狂奔,毫无应答。

    随着他的脚步,马车跟到了一处牧民集居地,那儿错落着搭了十数顶帐篷,牧羊人跑得上期不接下气,来不及赶羊入圈,便一头扎进毡房唤人。

    魏垣将马车停到一处,上前与之交涉。

    毡房里走出一位年轻人,二十来岁,皮肤黝黑,警惕地望着魏垣,待魏垣解释完来意后双方才知道闹了个乌龙。

    于是牧民一家赶紧让纾雅进了帐中歇息。

    青年自言全家都是降了炎国的吐谷浑人,以游牧为生,方才的牧羊人正是他父亲。

    他的父母不常说中原话,但都能听懂,只是刚才情况危急,吓得忘了分辨,后来看清魏垣那张脸,以为是回纥人,还身染血迹,更不敢靠近。

    魏垣只说自己是炎国大臣,前往肃州赴任,中途妻发寒症,想改道入附近乡镇暂休,遂与护卫长官发生龃龉,大打出手后才获机会离开。

    牧民一家见纾雅无论从面容还是装扮上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原女子,身旁小姊妹也是如此,外加可怜她病痛的模样,便留她在家中暂住。

    他们将纾雅安置到一张毛毡床上,搬来暖炉煨红炭火,又端了一碗热汤喂她喝下,终是缓和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