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于以前所用棉被,这北方毛毡可要保暖许多,据说以兽皮制衣,行走在寒风口也能温暖如常。

    纾雅身上盖了两层被子,随着床边炭火愈渐旺盛,她骨头缝里那种刺痛也不再尖锐,放松后,头脑也能腾出地方思考其他事情。

    伪装一个月,眼看就要入肃州境内,却被一场寒症搅乱,也不知魏垣冲撞了那位郑大人会惹来什么麻烦。

    闭目良久,她睁开双眼,打量四周,并未见到魏垣,雪魄说他在另一处煎药,纾雅忽觉心中揪起一块。

    身边照顾的人除雪魄之外,还有一位牧民姑娘,是这家的媳妇,她眼睛又大又亮,透着淳朴,纾雅醒转后立刻注意到她。

    “要再喝点吗?”女子见纾雅朝着自己,晃了晃手中敞口碗,笑道。

    回想自己刚才确实喝了一口带浓香的汤水,比杏仁酪还浓郁,甜中带咸,甚是奇异,纾雅不禁发问:“这是什么......”

    女子说道:“牛乳煮茶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稍稍弯腰,将碗放低至纾雅眼前。那是一碗百里透黄的汤,几粒未碎茶末漂浮其中,凑近就能闻到香味。

    纾雅在京城时也听说过有茶叶传到北方后,被游牧民族用以烹煮牛乳,去其膻调其香,是为饮用佳品。不过据说不少中原人喝了牛乳腹泻不止,因而她从未尝试过。

    今日第一回喝到,没想到如此奇妙。

    “感谢你们......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为了不拖累牧民一家,纾雅服下马车中自带的药物后便打算离开此处,因着身畔并未携带其他物资,离别之际便赠了些金银以作答谢。

    善良的牧民一家当然是推脱,可纾雅极力报答,最后还是用银钱换了些物,才勉强说服了这家人。

    青年与其妻特意指明最近一个镇的方向,镇子虽不大,但食宿医馆一应俱全。道别后,魏垣驾车向着那处前行。

    纾雅与雪魄依偎在一块,大氅将二人纳入其中,倒比之前更暖和。

    掖衣角时,忽然从桌案下方带出一张信笺纸,对折过两次,呈小方形,纾雅拾起并小心展开,其上用正体小字写到:祁昌懋已督肃州,速掩兵马。

    纾雅惊得捂嘴,立马将其攥进手心,蓦然想起今日透气回来撞见魏垣端详纸张出神,被她们打断后便藏入衣袖,想必是脱大氅时又抖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信笺未署名,这种密信看了就应销毁,但今日魏垣还将它随身携带,想来不是京中来信,应是发自肃州。

    “这不会是......”雪魄视线晃过信笺时,一口气提到嗓子眼。

    “幸好是在这儿......”纾雅心绪可谓是跌宕起伏,才庆幸寒症缓解,这下不得不担心往后处境。

    从她答应与魏垣北上肃州开始,他们就已是同路人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魏垣再如何瞒她,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