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大家子的人,重量总是抵得过一个素未相识的孩子。

    更别谈这个孩子,破碎重组好多次,身体发肤早已不是从她腹部出来的本来模样了。

    与其因为一个九万年后突然出现的叶楚月而良心不安,因为难以做的出选择而痛不欲生,倒不如快刀斩乱麻,更狠一些,也更简单一些。

    楚凌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的背影,宛若缥缈烟,掌中沙,终究失去,便是再也留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娘亲她与爹和离了,因为她说的话从来没人在乎,她口中的你也从来都没人在乎。”

    “她痛苦了九万年,纠结了九万年,最后在那个雷电交加天降异象的晚上,念叨着她的明月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把我们都抛弃了,她只身走进雷雨里去寻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月,我承认,我也好,大哥也罢,爹和爷爷他们也罢,都没资格在你面前多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但娘亲她对你的感情,不含杂质,我做不出选择,但她能够做到断舍离。”

    “在她心中,一个楚明月,大过我们所有人。”

    楚凌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。

    他的神识也在少年的脑海里张牙舞爪。

    那充满力量的每一个字,像是一把把钢刀,深深地扎进在了楚月的颅腔。

    随性前行的少年停下了脚步,心脏猛然地震颤着。

    短短的一刹那,这么多年的风雨漂泊都充入了脑海内。

    最后定格在人生之初。

    那一张满是鲜血的床榻之上,面色惨白的女人浑身冒汗,就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。

    她昏死在临盆的这天。

    她由衷地挚爱着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。

    只有母亲才能体会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苦。

    雪挽歌总能感受到胎动,像是有两个小孩在打架般。

    后来的直觉告诉她,挨打的是楚南音。

    她想找到那个在娘胎里就很威猛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