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若拉开车门,还没来得及关上,就被一口烟气狠狠地呛了喉咙,自己抽烟的时候倒是不觉得,但旁人抽起来真是感天动地,眼眶生生逼出一滴泪来。

    他摘下眼镜擦了擦,没来得及戴上眼镜,面前就涌来一团子热气。

    “杜若,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?”

    陆程说话声音很慢,和之前在公司完全两种感觉,慢吞吞的敲鼓点,现在像是在套话,一只手按住杜若即将戴眼镜的手指上。

    杜若只得眯了眼睛看他。

    杜若心里咯噔一声,之前在国外和他住在一个屋子的时候,有一次同学聚会晚上回来晚了,不仅没有给他做饭,连上厕所的规矩都忘了,轻车熟路的推开门直直看到一片蒸腾的玻璃浴室门,干湿分离的屋子骤然一体,他鬼迷心窍以为进了贼,毫不自知的推开门进去,结果就和高一头的男人大眼瞪小眼。

    好在当时没戴眼镜,看到的是一片白净的肉|色和粉红,大脑一片轰然,借着酒劲出去神不思属回到房间,后来陆程消失了几天,之后谁也没有提起那件事。

    现在同样是在封闭的空间里,陆程又离的这样近,杜若做好了迎面接他一拳的打算。

    之前他们电话里说过,这部戏他是投资方,自然拥有很大的话语权,刘方泽做主角无可厚非,但现在刘方泽迟迟不露面,他戏台子搭好就得有人来演,不是他想换人,实在是形势所逼。

    但陆程话里的意思是,用谁都行,就是不能用闫恪己。

    那个替身丝毫不知道导演和投资方因为他吵了一架,现在还吵到了车上。

    “杜若,你为什么非要用闫恪己,他给你了什么好处?”陆程按住他手指的手动了动,将他的眼镜抽了出来,亲自给他戴在了鼻梁上。

    于是本来模糊的一切骤然清晰起来,陆程那种酷似闫恪己的脸就在杜若面前,杜若脖子一梗,向后一仰,生生咣当一声撞在车上,他捂住头,好在拉开和陆程的距离。

    “陆总,不是我想用闫恪己,而是现在他很合适,演员不是去买菜,不是想吃什么就能买到什么。”

    车厢里的烟味散去,陆程身上带着辛辣尾调的香水味显出味道,“还是说,您必须用刘方泽?”

    之前吴副导演多次和杜若说过刘方泽傍上了一个金主,只是不知道金主是谁,现在看来谁最在意刘方泽出演谁就是嫌疑人,看来,就在杜若面前。

    “我负责投资,主角是谁我不在意,除了闫恪己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有为什么,我今天本来应该让财务打款,但现在我想改变主意。”陆程挑眉,语速很慢,丝毫看不出来平时他是怎么一个急语速的人,他在等,等着一条鱼上钩。

    投资方有多重要是业内公认的事实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就算有再高的宏图伟业没有钱也是白扯。

    但陆程今天这样的举动,他说出的话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,闫恪己无权无势,没有任何背景,能得罪面前这个人说明背后的传言还是有一定说服力。

    估计陆程自己也觉得有蹊跷。

    杜若深吸一口气,谁都不能和钱过不去,就算他自己想要明哲保身,维持自己心中代表无上荣耀的艺术,也不能放着整个剧组吃不上饭,可以饿死他一个人,不能连累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