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王的身躯坚如铁石,擦肩而过会被业火焚噬,他的拳骨堪比钝器,指爪如同利刃,腕上更缠绕着一串妖鬼惧惮的佛珠,数万遍的密咒妖堕成乌金之色,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。

    白发大妖却从这样的身躯之下生生扛过数百回合。他徒手接下夺命的拳,凌厉的身形穿梭在屠戮的业火之间,竟也在鬼王的身躯上留下了自己的爪痕。

    鬼王不容喘息的紧逼之下、不留生还的攻势之间,他踉跄地顶着一身断骨和血迹,兀然矗立。

    “连鬼王也拿我无可奈何么?”大妖拭去嘴角涌出的铁锈味的热液,眸光狂热地笑到。

    这副皮囊已经断了四根肋骨,断骨刺入脏腑,即便身为妖鬼也也撑持不了太久,然而他的目的仍不足以达到。

    鬼王闻言骤然收了凌厉的攻势,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过来。

    那腕间暴起一股红光,锋芒毕露的珠串先是锁了他紫雾缭绕的右臂,再将他已然支撑不稳的身体牢牢捆束并重压在冰冷的土地上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是你一直在搜寻本大爷,对么?”鬼王俯瞰着他的囊中之物,“你可知本大爷堕鬼,本就是为了等你送上门来。”

    他言罢,狂盛的妖力从缠紧大妖的珠串里爆裂而出,万丈血红的光耀刺入体肤,迫进大妖重伤的躯体深处。

    这是足以灼穿魂魄的致命一击。

    生死再无转圜之际,大妖肋骨寸断的胸膛下却突然绽开一团扭曲的黑暗。

    业火焚过的草木登时腾空而起,四围万物随之竟被无一幸免地绞作尘土、纷纷卷进黑暗之下。连山野弥漫的雾霭和瘴气都像脆弱的轻纱一样,被扯进深不见底的虚无。

    这副血肉之躯剥落祂的真实,那是一个无形、无相却苏醒着的深渊。

    “还要继续么?”金色的眼眸燃起亢奋的光晕,直视鬼王已然泛起血红的眼睛,用祂们的“语言”挑衅着,“用你的真实触碰我?吃掉我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八面四方的虚空背后渗出一片苍凉的血雾,密不透风地围紧这片敞开的深渊。

    血雾化作数不清的“发丝”,下一瞬,万千锋芒无孔不入地刺穿了大妖的身体。

    深渊剧烈地涌动起来,像一张血盆大口,狂暴地吞食起侵入的红。山野间天地色变,白日染成一轮血月,血月的光华坠入乌云。

    然而躁动的黑暗无法消弭血雾,血红的“发丝”也割不断深渊。

    祂们密不透风地深深嵌入彼此,像一双注定不可兼并对方的合符。

    敞开的黑洞徒能失控地吮吸搅碎侵入自己的血红,血红亦狂暴地贯穿着黑洞,循环往复抽拔捅进,愈入愈深,像要以性命为锚将祂钉死在虚无之中……

    大妖被咒力紧束的身体一阵阵地痉挛,每一寸毛孔和流血的伤口无不被鬼王的妖力刺穿深里,填尽又抽出。

    他瞳孔涣散,微阖的唇间被撞出一片破碎的喘息,胸口的深渊却顾自激烈地抽搐着,一寸一毫都死绞着纵贯自己的东西。

    直到无法压抑的哀鸣溢出喉咙,他的整副身体抖得无法停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