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鸢也哭。

    可是没办法啊。

    父母亲长都死了,宗族那边恨不能将他们姐弟俩这对拖油瓶踢得越远越好,从武阳侯府出去,更不会被宗族接纳。苏家那边,舅母从小就不喜欢她,更不会收留他们。

    她长得这副模样,无人庇护,会落得什么下场?

    她不怕死,只怕死了以后没人再护着弟弟,所以她含泪妥协了。

    三年岁月在眼前浮光掠影般闪过,最终化作她唇边浅浅笑意。

    “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,不用担心我。”她目光温柔,叮嘱道:“你要好好读书,以后有了出息,爹娘泉下有知,便也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步棠重重点头。

    从小丧亲,继而寄人篱下,他比一般孩子早熟,更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。

    姐弟俩三年没见了,自然有许多话要说。但相聚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,好像还没说两句,秦止就来了。外头响起通禀声,步棠立时噤声,跟着姐姐上前迎接,跪地参拜道:“草民步棠参见皇上。”

    秦止一挑眉。

    他头一次见这位小舅子,姐弟俩一母同胞,眉眼也有些相似,只是大约经历使然,小伙子比他姐姐看起来更通人情世故。

    “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谢皇上。”

    秦止拉着步鸢的手往回走,趁着这个空隙步棠抬头看了他一眼,又迅速低下头去。做国舅爷是挺风光的,从前对他不冷不热的步老夫人近来对他十分热络。就连小霸王步棕,见了他都有些胆怯。但他知道,他和姐姐无父无母没有依靠。而帝心难测,皇上现在宠着姐姐,并不代表就能宠一辈子,他若骄横得意,只会给姐姐带来麻烦。

    这几年他越发隐忍低调,遇事绝不强出头,恨不能做个隐形人。

    宫里比武阳侯府更复杂,他就越发沉默寡言。皇帝姐夫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,别的再不多话。

    他这么安分乖巧小心谨慎,让秦止想起步鸢刚到他身边的时候。姐弟俩难得重逢,秦止有意想让妻子高兴高兴,就留了小舅子在未央宫用午膳。下午步鸢亲自送弟弟出了后宫,临别还依依不舍。

    秦止安慰她道:“武阳侯府那边有步桓照顾,不用担心。以后有机会,再让他进宫与你团聚。”

    步鸢目光微亮,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“朕何时骗过你?”

    然后第二日,他下了一道圣旨,封国舅步棠为长平侯,世袭罔替。理由很简单,皇后是国母,如此尊贵之身,她的弟弟怎能只是一介草民?所以步棠成了本朝最年轻的侯爷。

    步鸢得知后,没见多高兴,反而有点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