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庆堂

    午后时分,贾珩与贾母等人用过午饭,待仆人、丫鬟撤去杯碗快碟,重新落座叙话。

    邢王二夫人、薛姨妈、凤纨、钗黛、元迎探三春、史湘云,邢岫烟,俱列坐一旁,神色不一而足。

    贾珩放下茶盅,凝眸看向贾母,宽慰道:“老太太太过忧心,徒惹烦恼不说,也于事无补,现在只能听候宫里的意思,如今圣天子在朝,以仁孝治天下,贾琏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。”

    在仁君善政的政治氛围下,父子同斩,怎么也不可能,况且贾家还是勋贵,有八议的恩典。

    原本,凤姐从先前用饭之时,就坐在那里,面容憔悴,失魂落魄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闻听此言,抬起泛红的眼圈儿,低声道:“珩兄弟,他……”

    贾珩点了点头,看向凤姐,道:“凤嫂子放心,如并无其他恶迹,保住一条命,流放外省也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凤姐长叹了一口气,微微闭上眼眸,盈睫泪珠无声滑落。

    李纨这时,看着这一幕,起得身来,与素云、碧月使了个眼色,连忙唤着几人下去,后面的话委实不宜几人再听。

    黛玉与宝钗、探春几人对视一眼,遂拉着迎春、湘云、邢岫烟相继离去,前往探春所居院落。

    待众人离去,贾母苍老目光咄咄注视着贾珩,道:“珩哥儿,你先前说的对,当年荣宁二公英雄豪杰,但后世子孙并非个个都有祖宗那般大的本事,如有爵位在,纵一时不成器,总有儿子、孙子,哪怕一个成才,家势就可复振,这爵位实不能丢了去,现在琏儿他们爷俩儿触犯国法,自有圣上问罪,但爵位是祖宗基业,真不可失了才是。”

    贾珩放下茶盅,说道:“老太太之意我明白,只是我以为,既贾家以武勋之爵安身立命,后辈子弟若想袭爵,也当习武从军,领兵出征,可先前珍赦二人,皆不济事,方有今日之祸,如今宁荣两房庶支,不少都在京营为将,来日,对胡虏用兵,只要族人恪勤王事,贾家高官厚禄者势必不知凡凡。”

    贾母闻言,面色变幻了下,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纵是真有那天,与她这一脉有什么关联?

    她的宝玉如能袭爵,抑或是由政儿来袭爵……

    念及此处,心头也是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“老太太,今日事就先这样罢,明日我去问问,午后还有公务要理,不好久待。”见贾母仍不死心,贾珩暗暗摇头,却已生了离意。

    薛姨妈也劝道:“老太太,珩哥儿方从衙门回来,这忙前忙后的,也当回去小憩一阵才是。”

    贾母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,心头难免失望,但情知不好再作攀缠,徒惹厌烦,点了点头,与一旁的鸳鸯,说道:“鸳鸯,你去代我送送珩哥儿。”

    “是,老太太。”鸳鸯应了一声,起身,寻着雨伞,相送着贾珩。

    一时间,厢房中只留下薛姨妈、邢王二夫人以及凤姐、元春。

    贾母这时方看向凤姐,担忧道:“凤丫头,你也保重好身子,方才听珩哥儿的意思,琏哥儿应不会有性命之忧,旁的,老话说得好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”

    “老祖宗,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。”凤姐抬起苍白的瓜子脸,泪眼婆娑,面色凄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