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觉,迷蒙的夜色已经散去,东方的天际爬出微弱一束亮光。

    “天快亮了。”小狸勒住马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:“呆瓜你说我们都跑出来这么久了,阿爹的人还能追上我们吗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知道。”呆瓜骑在马背上,抚摸着他累极的马儿。

    “下来休息会吧。”小狸拍了拍自己的马,几个时辰不眠不休赶路,马累,她也累,她一个咕噜滚到草地上,四仰八叉的把自己摊平,自言自语的盘算着:“有马蹄糕,杏仁酥两个替我们打掩护,就算阿爹他们要知道,也一定是几个时辰以后的事了,到时候即使阿爹派人来追我们,我们那时也一定早就跑出很远了,叫他们想追都追不上。”她抿抿唇,真不愧是她草原聪明绝顶的十公主:“你站着做什么?”小狸抬头看看呆瓜,瞧了瞧身侧的空地。

    “你说我这是抽了什么风”呆瓜搓搓脸,坐了下去:“怎么就答应跟你走了?”

    “怎么,后悔了?”小狸滚到呆瓜身边,摇摇头枕上他的大腿:“不过很可惜,来不及了。”

    说归说,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,若是放小狸自己一个人他还真不放心,呆瓜随手捻了几根狗尾巴草摆弄:“你想好我们去哪了吗”

    小狸笑嘻嘻的对呆瓜摇摇头:“没想好,反正一直跑就对了,诶,有了。”一惊一乍中,她猛的坐起来,满脸兴奋样的钩住呆瓜手臂:“要不我们去京城,我曾听阿澈说过那是一个极繁华的地方,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。”还有找乐子的地方。

    阿澈,阿澈叫的那么亲热,呆瓜看了看小狸,那表情,啧啧啧,有点高兴得过了头吧,他心想说来说去,还不就是想去找你的老相好吗?公主这东西,朝三暮四的东西,昨个还口口声声喜欢你,今天就可以张口闭口别的男人,他闷闷的想着,自己要是对她动了心,那可真是千不该万不该,不,他就压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。

    小狸见呆瓜不出声遍推推他:“你觉得如何?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呆瓜看着小狸笑出一口大白牙那样子,索性赌气道:“反正我的根也在那面,此番也好回去找寻家人。”

    小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:“也好也好。”

    好什么好,呆瓜脸色晦暗的沉默不语,不知道挽留他一下吗?

    “诶,怎么不说话?”小狸对呆瓜的变化毫无所查,一门心思扎进自己的中原情怀,满心雀跃。

    呆瓜灵活的动着手里的狗尾巴草,没想到曾经的自己竟还擅长这种小玩意:“去了中原以后,你还打算回来吗?”

    小狸无法理解般的眨着迷蒙的眸子看向呆瓜:“这里可是我的家,岂有不回来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忽然有些凄楚的感觉涌了上来,此番去中原路途遥远,大抵是她十多年光景里离家最远的距离了,具体要呆上多少些时日,她也没想好,不过一想这段日子她将见不到阿爹,阿娘,哥哥们,还有情同姐妹的杏仁酥,马蹄糕,她就好难过。

    小狸双手环抱着膝盖,把小脸轻轻的埋了进去喃喃说着:“但是总要避避风头才好。”比起嫁去中原和亲,一辈子不得归,她又觉得这样短暂的别离没什么:“到底都怨你们中原的哪个皇帝,是中原没有女孩子吗,还是中原的女孩子不漂亮,非要我们土生土长的草原女子前去和亲。”

    “皇帝或许也有他的无奈吧。”和亲一种双方默认的政治手段,之所以会出现,是因为在两股竞争的势力当中,占据优势的一方并没有达到绝对优势。

    “皇帝能有什么无奈的。”小狸觉得这个答案很可笑,遂反驳:“坐拥金山银山,美人美食,万里河山,他想要什么有什么,要是还能有叫他无奈的事,那完了,天底下没有开心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呆瓜记不得中原现在是哪位皇帝临朝,然他以为放任自己的子民生死不管,任他们变成流民四处逃窜的皇帝,不可称其为好皇帝,少年的心中不知怎得荡起一股豪情:“若我是皇帝,我要靠自己的魄力使得万国心甘情愿顺从来朝,而不是像现在的皇帝一样,还要靠女儿家家互通联姻去维持邦交。”他要四方来朝,国泰民安,政治清明,百官克己,群臣奉公。

    “可惜你不是,永远也不能够是。”小狸一不小心真相了:“皇帝那东西靠的是血统,代代相传,传男不传女,传大不传小。”她想了想,唯恐呆瓜听不明白:“就像我阿爹的汗位,以后一定是我大哥的一样。”

    呆瓜以为,古往今来的这种传嫡传长不传贤也不失为一种弊端,他家要是有一个皇位等着继承,他定要生他一个蹴鞠队,然后择优选拔:“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。”他顺手把自己刚用狗尾巴草扎出来的小狗递给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