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玄机抿着嘴唇点了点头。“我也没有骗他们,觉得璞里有玉的原是他们,花钱的也是他们。我的舌头再聪明,也不要站在道旁向人吹嘘。”

    莺奴倒也不生她的气,拿手捋了捋她的肚皮,两人便抱着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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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到了这一日早上,霜棠阁的几位阁主按照昨夜的吩咐要来厅中一起用小食,以核对最后的事项,免得大场面上出了岔子。芳山是核查确认的人,也该来的。

    天还未亮,梁乌梵便守在那门前了,厨娘打开厅门的时候都吃了一惊。“二阁主,饼都还在烙着,何苦来得这样早哇?”

    梁乌梵心中烦闷,片身钻进厅里散了散身上的凉气,坐在地上脱靴。落了座,他闷闷地解了剑放在一旁,也不说话。门前每来一个人,他就侧过头去张望一番,又悻悻地转回来。

    席上第二个来的是庞孟,一来便大喊道,好冷!二阁主好清闲,在这里取暖!

    梁乌梵一个好脸色也不给他看。他们原本就不在一派,这庞孟看不起这年纪最小的阁主。梁乌梵也是个狂郎,这两人从来都是当众的对着干,霜棠阁里人尽皆知。

    庞孟落了座,两人各自不理会对方。又过了片刻,芳山翩翩地来了,略施了粉黛。她显得有些兴奋,见了厅内二人,莞尔一笑,大约是觉得今日大喜,人人都该和和气气的。

    梁乌梵一直盼不到想见的人,笑不出来;庞孟倒是回以很响的问安。

    谢昌玉也来了,房瑜缓缓地拖着脚跟在他后面,一脸纵欲亏空的疲态。几位阁主都坐了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,总算有人问道:“这大阁主不来了?”

    “你急什么,不想她来罢!”

    “不是说身体不好?风冷得紧,不来也罢,受这趟罪。”

    “大阁主不想受罪时,早就趁青春嫁了,现在正奶孩子呢。”说罢一阵哄笑,连芳山听了也有些不悦,只是不好说话。梁乌梵瞪了谢昌玉一眼,他便也识趣,不笑了,招呼人来倒热汤喝。

    正说着,莺奴也施施然来了,与梁乌梵一样找了找唐襄的身影,没有看到时,神色有些怅然。梁乌梵更是失落溢于言表,唐襄从不比教主更晚。坐在他一旁的房瑜像是觉察到什么,拿肩膀撞了他一下,他像个小男孩似的,极为短暂地撅了一下嘴,几乎要哭了。

    房瑜耸肩失声笑了,他与梁乌梵一同升的阁主,与他很是厮熟,当下便觉得奇怪。梁乌梵也猛地醒转来,不知所云地念道:“你不明白!”

    房瑜嘻嘻哈哈的,凑到他耳边说,瑜明白!这甜儿姐姐也是我的姐姐,她身体不好了,我也挂念。散了席,我带点参药,与你一道急去看看她。

    这头才说着,门前忽然脚步轻轻的,唐襄竟然来了,穿了一身清淡衣裳,也稍作打扮,好出席盛事。一时间人人转睛,将她上下打量一番,但大概是化妆的缘故,也看不出病,只是瘦得愈发形销骨立,蝴蝶一样,眼神睡睡的。

    唐襄致歉一番,仍然到大阁主的位置上坐了;这个位置快有大半个月都不见人。莺奴也很关切,问道:“大阁主见好些么?”

    梁乌梵也插嘴道:“身上骨头还疼吗?”

    唐襄淡淡地说,我身上骨头从来就一点也不疼,言下之意,不知道是谁这样辛勤打听她的健康。说完,剩下几个方才还在冷嘲热讽的男子脸色就有些变,觉得方才高兴早了,平白让人看去笑话。

    莺奴也知道,看了庞孟等人面上的变化,也不继续追问唐襄了,就当作没有那回事。

    几人将今日的流程再口演了一遍。这纳采的大礼,由每家展示在西馆的晒场上,人人都可以参观,蚀月教的阁主和弟子们负责监守,以免出了强盗之事。芳山坐在西馆内,按着名帖一家家地请进馆中,由此家的来使详述彩礼的价值,芳山拿笔记录。这期间富人少不得互相攀比,没有叫到名字时,还可以自行加码,因此这纳采会越到尾声,珍宝越是层出不穷;珊瑚宝塔,水晶镜子,名人真迹,皇帝帽子,应有尽有,或真或假,极其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