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倦捻着色泽莹润的云子,起落之间将宋知知的退路堵死,小姑娘拧着细眉,似是在看着棋局,实则神思还在云游天外。

    江倦见她双目怔怔无神,五指在她眼前轻轻一拢,手心里虚握了一豆光。

    “怎么又出神了?”

    安静须臾,宋知知摇摇头,喟叹一声,“大哥好不容易查出点由头,周皇后那边就派人插手此事。我只是觉得太过凑巧罢了。”

    宋知知言不由衷时,总会有一些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小动作,比方说手指总会扣着捏着什么,就像现在她掰着棋盘一角,圆润甲盖在一道道刻线中来回划拉。

    自从景文帝一病不起后,朝堂之事便交由周皇后全权处理,朝中的骨鲠之臣不是没有上书反对,但退朝之后,这些老臣要么是称病避世,要么是自请辞官。一时之间,朝堂上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若说其中关窍,定是离不开那位周皇后的手笔,可是她杀鸡儆猴的太过彻底,朝中老臣纵使有肺腑之言,也不敢再言。

    有些人审时度势,甘愿忍一时捱一时;可有些心中有沟壑的,干脆罢朝不上。奇的是那周皇后不仅没有降罪,反而特特请了宫中御医到朝臣府中望闻问切,一番敲打真假虚实,倒是叫人辨不出她笑面之下的心思了。

    现在朝中派系分明,一面是倒戈周皇后的朝臣,一面是忠于景文帝,宁愿被问罪也不愿随大流的老臣,还有一派便是持中立态度,其中又以宋相和谢阁老为首。

    宋相是当年陪伴先帝又扶持幼主的两朝元老,而谢阁老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,周皇后难以动摇根本。既然大树难撼,那就去动蜉蝣。周皇后从宋逸和谢礼之处下手,有意无意让两人在朝中边缘化。为的就是这两人在年轻气盛的年纪,指不定沉不住气闹出更大的事端来,好让她好借题发挥。

    只可惜,宋逸向来是个画皮难画骨、知人不知心的心性,而谢礼根本无心朝堂,一心只想当个纨绔子弟,周皇后这一手好算盘倒是打错了。

    猜测到她心中所想,江倦附手轻拍了下宋知知的手背,安抚道,“知知,无论是谁来查,只要能让这桩案子水落石出,还百姓一个公道,便不算辜负。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没错,可宋知知始终无法对周皇后有一星半点的信任。

    除去失踪案不提,让宋知知始终在意的,还有当年云贵妃一事。

    云贵妃闺名若月,大耀三十一年进宫,三十二年有孕,四十一年因为意外辞世,彼时的江倦不过八岁。

    但是,当年同云贵妃一起葬入黄土之下,还有景文帝最宠爱的五皇子。

    宋知知抿出一个苦笑,她撑着额角,通身不饰,乌发散散垂在腰后,一节纤细修长的脖颈懒懒支着,目光动了动,片刻后移到江倦脸上。

    原著里并没有着重详写云贵妃一事,而宋知知定是不能贸然询问。

    她压下心间烦闷,轻声唤了江倦的表字,一双眼清明透彻,却微蹙着眉心,折着半点积郁的愁绪。

    “子昱,你说,他们......拐走了那么多的少年少女,是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烛火掩映下,少年轮廓渐深,一身白衫干净出尘,束发的缎带还是宋知知亲手裁剪,一节尾端绣有万顷松涛,似有阵风吹拂,绿意波浪翻涌。

    “他们?”少年微微挑眉,“知知何出此言?”

    宋知知心不在焉的下了一枚黑子,挨着云子而落,黑白分立出一条楚河汉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