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清意也有同感:“淑妃雅兴颇浓,若你我尚在闺中,定会结为知己。”

    淑妃叹道:“如今为何不能结为知己?哎。这宫中,谈信任二字实在太难。”

    她们并肩坐在池旁石凳上,燕清意望着她柔美的侧颜,想她今日话里有话,似乎很想倾诉一番,便顺着她的话说:“你我相交,只为玩乐,和谐纯正。既无利益干扰,不信任又何妨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臣妾很想……与贵妃深交。”淑妃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,杏眼中带着一点泪光,“深宫孤寂,难得投趣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举起另一个瓷瓶,瓶中装满花茶,与淑妃手中的青瓶相碰,发出清澈的“哐当”响声,她静静地等待淑妃说出心中所想。

    淑妃饮了一口桂花酿,转头看着她,长叹了一口气,下定决心般,郑重地说:“臣妾想与娘娘说一件心中密事。若是娘娘能感觉到臣妾话中的坦诚,希望娘娘信任臣妾,日后与臣妾深交。若是娘娘认为臣妾言语中多有虚假欺骗之意,那我们就此别过。如何?”

    燕清意望着淑妃如水的眸子,彩蝶在她们的头上飞舞,“说吧。”

    淑妃望着欢乐奔跑的采枝、绣言道,“贵妃可有疑惑,臣妾为何时常来妍玉宫叨扰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点头:“最初是有疑惑,但后来想到王后曾说让人教本宫讨好大王。想必淑妃时常来会,是受王后所托。”

    淑妃浅笑:“王后表面让臣妾将大王喜好告知娘娘,实际是让臣妾监视娘娘。”

    监视?王后何不派宫女监视,而要让妃嫔来做这种事。燕清意不解,浅饮花茶,并未作答。

    “许娴她何德何能,配让我帮她监视妃嫔!”淑妃站起身来,一挥衣袖,愤愤道,“二十年前,她父王来周国畿参加行腊大典,对我父躬身一礼,尊称一声许仲公。如今她竟对我颐指气使。若不是……哎。”

    淑妃悲愤地咬着后槽牙,激动地挥落了瓷瓶,桂花酒溅在她的裙摆上,她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燕清意见四下花树茂密,鸟语虫鸣,她拉着淑妃的衣袖让她坐下,“王后拿住了你什么把柄?”

    淑妃转身拉住她的手,望着她的眸子真切地道:“贵妃娘娘,这事说来话长,臣妾的族人如今都在王后的手中……王后托臣妾之事,臣妾愿详细告诉娘娘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之前一直待在宫中静养,不愿理会他人。那日王后召臣妾去荣华宫,命臣妾监视和接近娘娘。”

    淑妃又将昨日在荣华宫中与王后的对话都告诉了燕清意。淑妃事前并不知道王后与贵妃聊了些什么,但听王后的意思,很有将贵妃揽为己用之意,并且正在探查贵妃是否利于掌控。淑妃便顺着王后的猜测回复。

    清意听得心惊,微愣后,忙起身行礼谢淑妃维护之恩。

    淑妃沉静地思量道:“王后对贵妃,甚是满意。臣妾这几日与娘娘相交,谈诗词歌赋,赏芳花细雨,颇有知音之感,臣妾并未感到娘娘心中的怨恨,只觉娘娘性子沉稳。即使臣妾说娘娘日夜平静地看书,也可圆说娘娘心中烦恼,寄情他物。但臣妾有一事不明,为何王后会产生贵妃愚钝、利于利用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笑,眼睛弯成月牙:“本宫也不知王后为何会如此。”她只是装作愁苦,一切都是王后自己猜想的。

    “呵,也是。在王后看来,世人皆愚钝,唯她一人聪慧。”淑妃哼笑一声,望着燕清意沉声说,“娘娘还需小心,妍玉宫中的平儿,是云婕妤的眼线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眨了眨眼,若有所思:“本宫对她也有所怀疑,她总在本宫与采枝闲聊时凑近。”她深吸了一口气,花草的芳香充盈鼻尖,她转头望着淑妃,“淑妃维护之情,本宫铭记于心。”

    淑妃突然笑着掩口,用肩膀推搡了一下清意,打趣道:“臣妾读过《花语传》,知娘娘与晋王的往事。”顿了顿,又语重心长,“娘娘已来了许国,成为了大王的妃嫔。再念旧事,徒增伤感,亦落人把柄,还望娘娘慎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