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

    从容答完,满室又静了。

    此番静谧,与前番静谧还有些不同。不同之处,只在两个不住:天子快要坐不住,下首靳登快要跪不住。

    天子是身上有病,心病也被激出来也。

    靳登是深悔适才没有跑走,现在跑走已是不能也。

    未几。

    天子干笑,再不想看这晦气傻儿子一眼,正欲撵人。

    却闻得那下首秦王晦又问:

    “耶耶怎的不生怒?”

    问完抬头,天子只见他目内眼波流转。

    天子觉略有蹊跷,轻哼一声,因言:

    “我儿,你故意的么?且天下不肖人多,我岂能桩桩件件都要生怒?”

    天子当然懒得跟你这乡下场圃里捡回来的驽钝野物生怒。

    只当面所言“不肖”二字,于九霄层云中露出雷霆霹雳,电光参差一角。

    好歹是开骂了。

    傻儿子秦王晦又言:

    “陛下躬行仁德,涵养四海,臣不及远矣。且陛下不怒自威,自然不用生怒。又陛下以为臣不肖,实则匪也。

    臣斗胆,自以为臣乃陛下至亲,故与别个不同。

    他人皆可避陛下心重事,而言其他;独臣不可避陛下心重事,而言其他。

    无他。

    臣乃陛下亲子。

    陛下有为难处,自当由臣头一个与天子分担。纵臣力有不逮,然臣心当过之甚远。

    臣年幼,力微,言拙,才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