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八点半,周恕拨通烂熟如心的那串号码。

    铃声响了很久,卡在最后一秒,通了。

    周恕抬起低垂的眉眼,嘴角也泛出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“几点回来?”他声音柔醇的能掐出水儿来,周恕说完又怕她觉得自己在查岗,立刻补充道:“给你做了你一直想吃的鱼,但是家里没有白葡萄酒了,你带一瓶回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呢,可能不回来了,白葡萄酒我房间有你自己找一找。”她那边声音嘈杂,有断断续续含糊耳熟的女声通过话筒传出来,江慈的语速很快,好像有很要紧的事不想和他多废话一样,

    周恕纤长的羽睫轻而缓的上下飞舞。

    他沉默了两秒。

    如果周恕有足够的安全感,他会问江慈是否有重要的事才不回来吃晚饭,还会告诉她自己在等她,希望她能回来,如果真的回不来那么下次要提前告诉他,不要让他担心。

    如果周恕能确定江慈爱他,他可以用些心机告诉她这是她赞过的一道菜,他学了好几天有足够的把握才端出来,他也可以耍些手段同她撒娇要求她回来。

    但他什么都没有,他连沉默都不敢过长,怕她等太久会不耐烦。

    周恕很快收拾好心情,牵动嘴角,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:“没关系,我自己不喝也行,明天再给你做时一起喝吧。”

    “随便,我挂了。”江慈声音忽然拉远,好像下一秒就能结束痛通话。

    “等一下!”周恕语气加快:“你别玩太晚,别喝酒,有事打个电话,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……”我随时都在。

    “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嘟——

    周恕听着电话里的忙音,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是什么急切的事,让她连听他讲完最后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?

    周恕细细回忆那道女声,在记忆海里拉出每一个可疑的人逐一比对……啊,是她。

    阴魂不散。

    周恕回到座位上端起碗,第一筷子就伸向已经凉透了的鱼。

    酸涩、微苦,吃进嘴里泛起浓烈的腥味。

    始终表情平淡冷静的男人蹙了蹙眉头,他偏头吐掉鱼肉,像被恶心到了,表情不好。

    ——这么难吃,怪不得她不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