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殊早起,饭还没做好,她依旧在院子里遛弯拔草不亦乐乎,昨晚的不高兴也跟一场梦似的烟消云散化作泡影,李曼说明日来找她,路殊便提前吩咐竹其去买点吃的回来,明天午饭在偏房开灶,她要和李曼涮个汤锅子吃,陶谦知今日来的稍晚了一些,只带着朱闳过来给她把了个脉,便又匆匆离去,直到晌午过了才回来,端着药碗站在了屋门口。

    最近她精神不错,今天还拿起指期挥了几下,发现并没有之前那么晕,双臂也慢慢能使得上力了,便索性多练了会儿。

    陶谦知出现在院门口时,路殊本应该在午休,但碰巧今日没有回房,就撞见了。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,坐在那儿把药喝掉,懵懵问道:“今早怎么没见到你?平常不是都会来看一趟的吗?”

    陶谦知低着头,波澜不惊地回她:“末将早晨到城外办了件事,所以没在府上。”

    他刚回完话,见路殊不知何时靠近过来,在空中闻了闻,又拽着他侧过身,拎起他的左手束腕嗅了一下,问道:“谦知,你平日里熏的是什么香?”

    陶谦知将路殊的手甩掉,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半步,依旧平静回复:“没有熏香,可能是府上女侍帮忙洗衣留下的味道,末将也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我又没说什么,你别紧张嘛,难不成我还会怀疑你去风月场所染了一身香回来吗?”她笑笑,又补充道:“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香,点起来熏一熏就能让人动弹不得?或者有意识,但总觉得自己在做梦,陷在梦里醒不来?”

    陶谦知暗了暗眼神,摇头说不曾听过,路殊自讨没趣,便问他:“下午有事吗?咱们来切磋一下掌法?”

    “不可,末将下手没有轻重,怕伤了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!”路殊把指期收回鞘中放在一边:“我也不是没练过,你要是担心就先用五成力,我们试试对方的水,不动真格的。”

    他犹犹豫豫半天没动,路殊上去拉人:“不用怕我有诈,我不会再跑了,试试,我听说首营的人都是绝顶高手,今日比比也是三生有幸!”

    她话音还未落,便直接一掌劈了出去,陶谦知不慌不忙地接她一招,顺势出手制住她另一掌。路殊手很快,招招毫不留情地朝他颈侧和上半身穴位上击,陶谦知却只躲不击,手上仅用了两三成力,象征性地挡了回去,路殊好像是有些恼他不出手,转身别开他伸过来的左臂,右腿抬起打算并攻其下路。陶谦知见她有意使上浑身的力气,慢慢没了切磋的意思,便左腿向后轻轻一撤,躲开这记,左手不知如何一拉一拽,竟是脱了路殊的桎梏,在她小臂上某处轻轻弯起指节一敲,便弄得她整条手臂一麻,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她不服输的接着要上,眼下来了兴致,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高明的对手。

    伸直手臂从腰间施力,猛打出一掌在他胸前,转腰就要擒他,打算顺着一股柔力将人带倒。谁知刚化掌为拳准备转移陶谦知的注意力,对方直接将她环过来的那只手臂轻轻一挑,一把将路殊从身侧提正,她一瞬间感觉自己双脚腾空,直接被拎了起来,拍向他脑袋的手掌也被躲开,陶谦知仅用一手在空中一划,便毫不费力地握住路殊的两只手腕,让她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路殊情急之下猛地一踢,竟是让本就没用力拎她的陶谦知晃了下神,霎那没留意间,就那么忽然脱了手。

    她失去平衡往后躺去,抓也抓了个空,突然被一只手臂拦腰一护,还有只手托在她的脑后,把路殊揽了回来。陶谦知呼吸突然变得极快,言语带怒地朝她低声斥道:“切磋而已!为何又使这种鱼死网破的法子!”

    路殊被他这声叱责吓得一声不吭,也完全忘了自己还被陶谦知紧勒在怀里,想解释却又开不了口,看他还没有放手的意思,只好支支吾吾道歉:“对不起啊谦知!我不是有意的,只是下意识挣......”

    她正说着,突然感到腰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,伸手摸了摸自己,发现什么也没有,便去探了一下陶谦知身侧的衣袋,发现里面装着个拳头大小的软物,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臂:“谦知,要不你先松手?我动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好不容易被放开,他却连句话也没留,转身出了院子,留路殊一个人兴致缺缺地走回桌边坐着,手足无措的后悔方才的不当行为。

    想来想去的确是自己那一脚踢的不对,明知道挣脱开了自己又站不住,但估计是最近憋得太久,一玩起来激动到忘了分寸,偏偏为了那星点的胜负欲去逞能,要不是谦知抓着她,的确要摔个屁股蹲。

    思想向后一下午,路殊还是决定去主动道个歉。

    厨房今日晚饭给她炖了红参猪肚汤,她本来想给陶谦知也送一碗,但竹其去问了,说他今夜不当值,因此现在也没在府上,最后没能把汤作为赔礼送出去,只能自己喝了点,想着明天有机会问问他喜欢吃什么,免得她这汤里一堆药材补品的,不合人胃口。

    晚上她还是做梦,醒了几次,总感觉有人,可自己起身来看过,发现什么也没有,夜间的窗前落了一层薄灰,也没有任何一丝被吹乱的痕迹。路殊觉得自己近日以来总有些精神衰弱,不知道是不是昨日见了赵祚后又有些思念,抑或是单纯的晚饭吃多了睡不熟,一闭上眼,半梦半醒间就觉得有人坐在床边看她,偶尔碰一下她的脸,或者用指肚摩挲她的嘴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