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白不是故意撒气。

    他只是怕江一川还在那里,自己会忍不住把人打一顿——当然,打不打得过还得另说。

    姿态故作潇洒地拉上门又关上门之后,祝白回到了床边。

    坐了一会,便泄愤似的甩去鞋,赤着脚,像到了春日总要焦躁许多的猫一样,就在地板上啪叽啪叽走。

    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,温度也从脚下飞快地丧失。

    灯光映出他浅淡而颀长的影子,屏风上的草木及仕女被隐没在黑暗里,红得发黑的木头给祝白一种往下坠的错觉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呢?”

    祝白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他不明白。

    江一川是傻的么?

    在家里呆着不好么?

    言机回来时的样子他又不是没瞧见,跟被人拐山里再费尽心思扒拉出来的矿工似的。

    他是少他吃还是少他喝了?

    孩子也没长多大,怎么就摁不住那想要往外扑腾的心思呢?

    为什么…祝白转而反思,难道是因为自己总是使唤江一川的缘故?

    天地良心,这可真的是开天辟地稀罕极了。

    祝白就是个自命不凡唯我独尊的性子,他原先都是把老天当仇敌看的,更是不知反省为何物。

    有生以来的两次反省,全给江一川了——上次还是江一川因为他,脑瓜被老妇用棒槌狠狠一敲,祝白以为把人敲死了。

    反省着反省着,祝白突然又心虚起来。

    到底是谁给自己的底气,相信江一川不会离开。

    从最初,祝白将江一川作为一个新奇的玩意儿开始,就没把人正经看,他就没事干纯属闲的发慌,加上看江一川可爱,逗他玩来着,有事没事撩一把。

    他撩的开心,江一川不见得。

    搞不好是在心里暗暗骂他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