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白玉并没有去牢里,沈墨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去,只让她在楼上好好养伤。沈墨脾气虽好,待人亲切温和,但真正严肃起来,也是很让人畏惧的,白玉没办法,只能听从他的话,乖乖待在了楼里。

    昨天夜里下了雪,清晨时,树上房屋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,地上积雪约有两三寸厚,放眼天地间,皆成一色。清晨起来时,雪还没停。

    吃完早膳后,白玉百无聊赖,便让人移榻到露台上好赏雪,小蕖觉得有趣,便下楼去叫庭院中扫雪的两名仆妇上来帮搬西施榻,茶几,炭炉等物,小蕖则摆上茶果点心,往榻上铺了厚厚的绒毯。

    白玉本想叫红雪来的,但怕她身子不便,就没有叫她,只与小蕖围炉赏雪,烘山芋儿吃。

    约摸一个时辰后,雪霁。

    白玉望着外头银妆玉砌的世界,渐渐陷入了沉思,她想了很多事,自从昨夜与沈墨聊起儿时的经历,白玉便记起了很多事,那些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往事,那个与桑落有些许相似的哥哥,白玉越想越有些在意。

    白玉还想到了程慧仪,想到她为沈墨挡箭,一个女人愿意为男人牺牲生命,那男人就算不爱她也会感动吧?如果她再次提出要留在沈墨身边,沈墨的想法会不会动摇?

    白玉不禁沉了双眸,内心被一股惶恐不安笼罩着,直到小蕖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,“姑娘,你的山芋儿要凉了。”

    白玉猛地回过神来,看向小蕖,又低头看了眼手上,白玉莫名地叹了口气,将吃了一半的山芋儿放到托盘中,她起身,去洗了手,随即向跟着后面的小蕖道:“小蕖,随我去看看程姑娘吧。”

    言罢,拿过披风穿上,径自下了楼。

    白玉来到程慧仪所居客房时,程慧仪正靠坐在床上喝药,她伤在右肩胛骨处,右手不方便动弹,因此由李氏喂她。

    李氏一见到白玉,便想起当日她骑着马,拿着马鞭闯到她家之事,心中瞬间产生了几分忌惮,连忙起身欲要请安,却被白玉阻止了,“继续喂药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李氏恭敬应了声,“白玉姑娘随意坐吧。”便坐回了原处,继续给程慧仪喂药。

    小蕖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,请白玉坐下。

    白玉坐下,微笑看向程慧仪,道:“程姑娘可好些了?”

    借着自己的伤势,程慧仪自白玉进来起,就一直没说话,也不行礼,只垂着头坐着,看不见人似的,直到白玉问话,她眼眸才勉强微抬了下,语气不咸不淡道:“好一些了。”言罢,暗暗地打量了她一眼,见她挽着高髻,穿着千叶魏紫牡丹披风,端得一副雍容华贵,美艳无双的气派,眸中掠过一丝嫉妒之色,若不是她皮相生得好,又怎能得沈墨的青睐?程慧仪内心只恨自己没她生得好看。

    白玉佯装看不到她眸中的敌视,伸出纤长秀丽的手轻掠了下方才在外边被风吹乱的鬓发,和颜悦色道:“程姑娘,你此次太过于冲动了,大人他身手敏捷,经我提醒,他定能躲开那箭,哪怕真中了见,他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没几日伤口就能痊愈,而你一个柔弱女子,中了箭,万一伤势重些,连命都保不住,这不是白白牺牲了?如今幸好无生命中危险。”

    程慧仪不傻,不会听不出白玉话中隐藏的含义,她这番话轻而易举地将她的牺牲变成了多此一举,是在碍事。然而她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,却让人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,程慧仪心头只觉得十分不甘心。

    那日在帐篷中,沈墨分明是担心她,关心她的,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存在。

    可如今,万一沈墨也是如此以为的,如何是好?这女人太有心机,程慧仪真怕沈墨会被这女人三言两语给迷惑了,从而忘了她舍身救他的情意。

    白玉笑容可掬,继续对程慧仪说道:“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女

    大夫,待会儿我将人叫过来再帮你看看伤势,她那里也有去疤生肌的药,你放心,你的伤口不会留下疤痕的。”

    李氏见她殷勤,不等程慧仪答话,便连忙替她感谢道:“那么多谢白玉姑娘了,”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身上留下疤痕,要是将来要是嫁了出去,被她夫君看到这疤痕,嫌弃她可怎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