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会对一个害了自己的人有好感呢?

    毫不夸张地说,成涟是她前世命运的直接影响者,她也曾经埋怨甚至怨恨于她,就算在她自己掌了实权以后,或许心底也从未释怀过。

    与她自己相比,成涟无疑是个气运爆棚的人生赢家,简直让天下女子欣羡不已,老实说还包括某个时候的自己。

    生母简在帝心,胞弟是太子,皇帝阿爷在时深受他的宠爱,太子登基又成为极其尊贵的长公主。

    总而言之,是个极为出挑的存在。

    就算是婚姻大事上,她看上的,也是顶顶拔尖的人,仗着权势,逼那人同原配和离,自己一跃成为宰辅夫人。

    就算这种强势颇有点让夫家不满,但也从未影响过她过着自己的舒坦日子。

    这一路走来权势富贵样样不缺,那可是一个烈火烹油,鲜花着锦。

    就算成泛远在赵国京城,也时不时会听到这些关于成国长公主的骄人事迹。

    至于她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帝嫡长姐,在成国,早同他们没了一丝一毫的干系。

    就是她和亲之前曾经住过的千秋殿侧殿,据打探,也早成了新后陪嫁的库房。

    她,在成国被臣民上下逐渐遗忘,只有一点可怜的痕迹留存;而在赵国,她永远是异乡异国人,深受防备与敌视,尽管她已为人妇和为人母。

    成泛想,她就算是竭力修炼自己,养气的功夫已快做到家,也没法坦诚地说自己没有心态失衡。

    对成涟最开始或许只是一点浅浅如草的羡慕,经年累月下来,来自父母之爱的缺失,加上落水和亲的导火线,让这点羡慕逐渐布满心底,盘结成嫉与恨。

    她疯狂地从别人身上汲取温暖与爱,这还不够,她还要攫取足够的权势与稳固如山的地位。

    她曾沉迷于祁贯,或许是说前夫身上的温润气息,但这种迷恋,在她与祁贯兵戎相见,互相厮杀时这就已化为尘土。

    后来她将满腔爱意倾注在祁玎身上,可最终却死生长诀,不复相见。

    成泛知道这是一种病,而她也想要将它根除。

    隔着生离死别的重来,意味着她还有自我完善的时机。

    时隔多年后,成涟仍让她感到痛苦,但既然想要解决,她就不能当了自己的逃兵。

    记忆中的十几岁的成涟与眼前这位骄矜的女子的形象重合起来,是她曾经最看不惯的样子。

    而她,这一次,要心平气和地去应对这些造成她称不上美满一生的人,她的对手们。

    成泛再次饮下一口茶水,那股清凉让她心头更为宁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