绯棠回过神,看着安乐公主那探究的目光,强压住心底的诧异,转而随口问道“公主和永宁县主很相熟吗?”

    安乐公主转过头,此时脑海中甚至都已经浮现出来了永宁县主那双如杏子般的眸子,像涓涓溪水般清澈透亮,又像春风拂煦般,柔美温暖。

    在她打翻了母妃最爱的花瓶时,是永宁县主替她顶了罪;答不出太傅的问题时,也是永宁县主在为她辩解……永宁县主虽只长了她不到半岁,却帮了她太多太多。

    想到永宁县主,安乐公主眼底忽的闪过一丝惋惜之色,“幼时小姝经常入宫,倒是常常玩在一处,只是可惜没过多久,平西将军一家便去了西北,这些年间虽也有书信往来,却还是少了点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才落,便又见安乐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,“对了嫱嫱,许久未见,你说我该给他们兄妹两个准备些什么好?才不能被那个刘婧瑶给比下去!”

    对上安乐公主的目光,绯棠却并未接过她的话,反而心头却在思索,该如何才能让安乐公主对卫琮死了那条心。

    趁情根未深时拔起,总好过日后的百般煎熬。

    旧日中,安乐公主嫁给了卫琮,不久后便怀了身孕,可没出三个月,便意外失了孩子,此后安乐公主像是换了一个人,再也没有了半分往日的肆意张扬,变得目无光采,神韵全无……

    甚至,整个城中都在背地里笑话她,堂堂公主竟还不如舞姬出身的妾室惹得夫君喜爱。

    安乐公主虽任性,为人却没有半点的坏心思,断断不该如此过此生。这一次,她无论如何都要让安乐公主看清卫琮的本来面目。

    她没有记错的话,旧日中,安乐公主为卫琮亲手做了糕点,这事儿甚至还传遍了整个皇宫。

    如此用心,却没有任何的回报,甚至还被他人弃之敝履,如今想来当真是不值得。她看向安乐公主的目光中,忽然多了几分思量。

    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后,安乐公主才离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月明星稀,绯棠侧卧在榻,却久久都未熟睡,卫琮回来倒是在意料之中,可永宁县主也跟着回来,便与梦中情形大有不同了,一时竟让她有些想不清,为何会是如此,心头疑惑渐升,头脑便愈发清醒。

    索性也毫无睡意,她便坐起了身,披了件衣裳,看着窗外浓浓的月色,她忽然想到了疯疯癫癫的如嫔。

    如嫔眸色痴傻,却在见到她的一瞬眼中多了几分光亮,明明身处在后宫之中,却同她的娘亲相识。

    她又一次去了静芳宫。

    只是今日来的不巧,透过半掩的大门,却见屋内的烛火早已熄了,她微怔了怔,转身便要走,谁知却听一个声音轻飘飘的传了来,“既然来了,为何又急着走?”

    绯棠顺着那声音望了过去,这才看清院中的石阶上还坐着一个身影,她不由大着胆子上前了几步。

    如嫔披着一件素色外衫,发丝却难得梳得整整齐齐,借着月色,她第一次看清了如嫔的样貌,如嫔的面容虽有些枯黄,但这底子到底好的,五官清秀周正,反而还多了几分柔弱美。

    此时,见绯棠走近,如嫔终于抬起了头,目光落在她的面上,像在看她,又像是在透过她在看着别人,许久,她的面上终浮出一抹爱怜之色,“你是婉瑜的女儿?”

    绯棠闻声,却不知要如何来回答,五公主的生母是何人,一查便知,替嫁本就是掉脑袋的事,而她如今还不知如嫔是敌是友,自是不敢随意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