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传殷怜香和钟照雪暗中勾结,盗走醉生六道,就像是最时兴的谈资,充斥在无数江湖人口中,津津有味地杜撰一出正邪艳史。傅玉涟不愿意听信传闻,必然是钟照雪被陷害,如今看到钟照雪与殷怜香当真同行,一时看着两人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殷怜香开口,打断他脑中如狂风暴雨卷过的联想:“我只是以防他私见你惹出麻烦,不会听你们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说罢他就将窗户合上,只在窗纸上映出一道影子。

    傅玉涟压低声音道:“照雪哥,这是怎么个事?你真跟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钟照雪飞速打断,“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,我有几件事交代与你,你当尽力而为。”

    “照雪哥只管说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,寻机去掣云门告知我师父我无恙,只是现在情况不佳,我恐怕需要潜逃一段时日。”

    傅玉涟笃定点头:“我知道,你绝不是这种人。”

    “第二,此事现在疑点重重,我还不能笃定是否与殷怜香有关,不过我们既然已被陷害在一块,分则多变,不若同行。若傅叔回来,你只需假作不知情,继续寻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现在怎么办?要去哪?钱财又如何办?”傅小公子连声急切问,傅府颇有家底,若是钟照雪开口,傅玉涟已准备好尽力接济他。

    钟照雪常年视钱财为身外物,有但也并不多,这漫漫无期的潜逃之途,花销恐怕连他底裤买了都凑不齐。他沉默了半刻,拍拍他肩膀:“不必,花殷怜香的。”

    傅玉涟说:“照雪哥,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。”

    钟照雪:“讲。”

    傅玉涟踌躇一下,看了看钟照雪隐在夜里的眉眼神色,才嘀嘀咕咕、含糊其辞:“就是我觉得吧,你和殷宗主,就是怎么说,我就,哎呀就是,你们你们这个,知道吧,嗯反正我感觉……”

    钟照雪面无表情戴上帽子:“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哎哎哎照雪哥,等下……”

    傅玉涟跟在身后还想追,钟照雪打开窗,殷怜香就转过脸望进来。他的眼睛长而向上吊,狐狸似的在夜里幽亮危险,望进来时带着能刺透人心的锐。

    他学着傅玉涟,用抑扬顿挫的腔调唤:“照——雪——哥——”

    傅玉涟止住脚步抖了个恶寒,一脸难以置信问钟照雪:“他阴阳怪气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你当只八哥在叫。”

    钟照雪攀窗跃出去,似不经意地双腿往殷怜香身上蹬去,殷怜香如有所料,当机轻如鸿毛地往后连飘几步。窗户合上,夜色寂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时的窸窣声,两人的身影霎时消失了。

    平州,桐城。

    从东州而下便是平州,平州三城临海,自古商贸繁华,是天下商人周转出海之地。桐城地小人密,多数是外来人定居于此,黑白互不侵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