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云御,年二十有二,十年前入嗣秦家村沈家。沈家户主去世,既而承继沈家祖宅与田地。年年苛捐杂税准时上交,各式徭役花钱销抵。这是宋青绫某日一时兴起,从衙门卫主簿处,翻到的沈云御户籍资料。

    沈云御曾告诉过她,他原是京城人士,家道末落,孤寡一人。秦家村是他一长辈的祖籍所在。爱其风光,故而选在此处安家。

    这与户籍所载既有出入,又似乎能对得上。大抵其中必定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。

    宋青绫此前一直这般认为。她是个不爱与人说道往昔之人,因而对于沈云御的过往之事,她也没想着刨根究底地打听探问。

    可是如今……

    宋青绫走过去用手背探了探沈云御额头的热度,心下难得犹疑起来。该问他吗?

    听雨喝完汤,见案上仍留着一碗,他吃不准宋青绫是否用过,便过去询问:“宋姐姐,你喝过了吗?”

    宋青绫从烦杂的思绪中抽离:“还不曾,你先照顾着你家老爷,也不必太过担心,梁伯正

    在想法子解毒。”

    蓦地,她想起沈云御正在服药治疗旧疾,可究竟是何种疾症她却不知,因而又问听雨道:“听雨,你可知你家老爷近日都在用些什么药物,与梁伯可曾提过?”

    听雨摇头:“药都是落风大去药铺抓的,我负责煎。好些个药材都不认识。”

    既如此,避免药性相冲,宋青绫觉着她须得去将落风带过来问上一问才能妥当。

    可是说曹操,曹操便到,但见落风一个飞身,从天而降落入了梁家小院之中。手上横着剑,紧紧盯着正屋里的梁恒与李馥月。眸中冰冽如霜,杀气外露。

    梁恒神色一变,下意识便将李馥月挡在身后。李馥月看着他的举动,唇角又不禁微微翘了起来。

    厢房内,宋青绫耳中一动,立即冲出,待见着落风身影,她心上一松。方才那瞬她都怀疑自己推测有误,恐还有山匪在城中伺机而动。

    落风在沈家面馆后宅久不见沈云御和听雨归来,暗暗觉着不好。果然,一出门便听得不少百姓都在议论刚刚街头的打斗。他询问了路人,又寻着踪迹一路跟随到此。因一时不明真相,想着老爷怕是被京城那帮人寻到追杀,故而立马就亮了剑。还是宋青绫的出现,他才掩却了周身的杀戾之气。

    只刚进到屋中,见自家老爷生死不知地躺榻上,明显身中剧毒。他面上瞬间又是一冷,在听了宋青绫的一翻解释之后,操着剑不管不顾地就要去割了大当家喉咙。

    亏得宋青绫反应及时,立时大声喝止,如此,大当家才没有立时血溅当场。

    原本只听命于沈云御一人的落风到底给了宋青绫面子,只那剑锋仍紧紧挨着大当家脖颈,他咬着牙竭力让自己镇定,以免一时冲动直接削了他脑袋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大当家眼皮忽然动了一下,人一醒,自然就好盘问出解药的下落。于是落风便暂且收了剑。却在时刻紧盯着,随时准备在他嘴硬之时上前补上一剑。

    大当家一睁眼,只觉眼前人影重重。待视线清晰,意识回拢,他立马认出了宋青绫,当即便要挣扎起身与她再战。

    可惜的是,他陡然发现自己全身软绵无力,竟无半分气力可供驱使。

    “你们对我做了什么?”他犹如一只被关在笼中的恶犬。满眼皆是不甘与愤怒,而那眼角的伤疤则更显狰狞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