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,这个傻丫头,”薛起又像是借酒消愁般灌了一口茶“如果那些人真的要说闲话,无论怎么样都是避免不了的。”

    “唉,”姜昭叹了口气,道“夹在父母和丈夫之间,舒小姐还真是可怜。对了,你的请柬都已经送出去了么?”

    “嗯,”薛起点点头“除了你们三个人以外,像徐家、李家、邝王府我都发过去了,虽然李将军和邝王都不在京城,但礼数还是要周的。”

    “唉,”姜昭又叹了口气,摇摇头有些无精打采道“跟我们那时候不同了,我和雷枭结婚的时候,哪次不是高朋满座的。可明天,这婚宴恐怕就要冷清不少了。哦,对了,”他又看了看朝南的两张太师椅,问“明天要拜高堂的时候要怎么办?该不会是要拜舒家那俩吧?”

    “不,不会的,”薛起果断的摇摇头,“到时候我会把爹娘的灵位放在上面,请的又都是你们这些好朋友,不会责怪我礼数不周吧?”说完,还笑了笑。

    这当然不会,秦逸和姜昭不出薛起所料的只是会心一笑,但是在谈到父母这个问题上,薛起暗暗观察了姜昭一眼,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。

    在龙骧四将中,雷枭年龄居长,姜昭年纪最小,可要论身世,这两人却是一般命苦。雷枭是个弃婴,未满一个月便被父母狠心的抛弃在山野里,却被一对路过的老夫妻收养,本来这会是雷枭命运的转折点,但是一件事情的发生却彻底摧毁了雷枭原本平静的生活。

    雷枭的家依山傍水,他的养父母都是在田间耕作的农民,说白了都是靠天吃饭的,虽然家庭并不富裕,但雷枭的养父母却对他很好,视如己出,所以从来没有饿着雷枭。

    在养父母的倾心呵护之下,雷枭长得肤黑粗壮、眉宇间锋芒毕露,恍如神明,可与他健壮的外貌不符的,是雷枭的心思细腻,小小年纪便已懂得知恩图报。

    在雷枭八岁的时候,养父母便拿出仅有的积蓄送他到附近县城里的私塾读书,而他每天放学之后,就会到田间帮助养父母干活。

    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了两年时间,雷枭的学业就跟他的身体一样成长的非常快,私塾先生也称他作神童,人家要花一年才能学完的东西,他只花了三个月便已经完贯彻,令人啧啧称奇。

    可是,就在这年雷枭的家乡爆发了一次罕见的干旱,田地间颗粒无收,原本已经拮据的生活变得更甚。

    而更要命的还在后面,雷枭的故乡县城中有一个朝廷赐封的四品侯,虽然是侯爵,但官秩却只有四品,就说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。

    可是在那座小县城里,这位侯爷可是比县太爷还要大,不仅每天耀武扬威的招摇过市,更目无王法,剥削民工,为他大造府邸,掳掠民女,逞其私欲,致使县中百姓怨声载道。

    而更加令人气愤的是,这位四品侯倚仗权势,霸占百姓田产,虽然朝廷早已明令禁止侵地案件的发生,可是他却好似手脚通天,县令曾多次具本上奏,可最后都像泥牛入海般没有了任何回音,很显然这是上面有人把事情压了下来。

    没有了上面的掣肘,这位侯爷愈发肆无忌惮起来,他在当年的五月份强行霸占了雷枭家的土地,还要求雷枭的养父母,每月必须将当月所收粮食的一半上交他的侯府,否则严惩不贷。

    可是,面对这一次突发的干旱,雷枭家一点准备也没有,所以自然无法按时按量上交,结果侯爷大发雷霆,亲自带了人去雷枭家里,逼他们交出粮食。

    但这些平时被他们压榨,现在又碰上如此难处的百姓根本没有粮食交给他们,于是他们恼羞成怒之下,一把大火烧了雷枭的家,连同雷枭的养父母一起烧成了灰烬。那时,雷枭并不在家中,所以逃过了一劫。

    而当他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,冲天的大火已经彻底将他的家吞噬,要不是邻居拼死拉住雷枭,他也早已投身火海。

    看着自己的家被大火烧光,刻骨的仇恨充斥着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的心,他双腿跪在地上良久,谁去拉他也不起来。

    就这样,他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,直到他的家化成一片焦土,还冒着缕缕青烟。周围的邻居们都纷纷感叹这家人的遭遇,以致于谁也没有注意到,在雷枭的眼中同样有烈火在熊熊燃烧,就在看着烈火无情的吞噬自己养父母的时候,他开窍了!

    仿佛没有痛苦的嚎叫,就这样自然的发生了,第二天,很多人发现,雷枭失踪了,就在那天晚上,他走了,永远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。

    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,直到十年之后的某一天,住在那附近的邻居才无意中看到,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拿了一束花,在那户被大火烧掉的小屋旧址前站立了很久,那是邻居们为那对老夫妻立的坟墓,青年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,那时候邻居也没怎么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