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四章 其心可鉴

    程如霜很快便回到家。彼时天色渐晚，天边泛着浓艳的橙，她一身鹅黄色的衣裳，耳边坠着明晃晃的坠子，极为普通的物件，在她的衬托之下却耀眼至极。蒋琬原是正在摆弄着女红，手边的下人就前来告知她说程如霜回来了。那股子隐忍已久的怒意瞬间激发，她怒意冲冲地就冲到了程如霜的厢房。看到她面色平静，蒋琬更是没来由地来气，好似是这一切活生生地都是她惹出来的篓子似的。“你还知道回来？我原是当你不会回来了。都已经开店了，没想到还做出这样的事来，怕是这城里的铺子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做了吧。”看到程如霜，蒋琬就忍不住阴阳怪气，好把自己一整天都积攒的怒意全都一口气撒到她的身上。见她面不改色，蒋琬用词更是难听。“若是换成别的铺子，我早就要对他们动手了，不说把他们怎么样，至少是要让他们的生意做不下去！如此佛人脸面的事，恐怕也就只有小肚鸡肠的人才能干得出来。”蒋琬是在故意说程如霜小肚鸡肠，她听出来了。话说到这，程如霜便不再隐忍。她缓缓起身，来到蒋琬面前。“你要做什么？说你两句，难不成你要掉块肉？”蒋琬没想到她要离自己这样近，加上程如霜一直沉默不语，她也有些畏惧了。“倒是不至于掉块肉。”程如霜缓缓反驳，“嫂嫂今日气成这样，我也能理解。毕竟宋芸她是精心打扮过的，嫂嫂这样贸然和她相比，是不一定能比得过。”她的语调平缓，目光在蒋琬的身上流连，却并没有想要和她一较高下的意思。见程如霜好声好气，蒋琬的神色也恢复许多。“而且嫂嫂误会了，你们两人的衣物并非是一模一样，宋芸她买的赝品，故意仿造你的罢了。”闻言，蒋琬半信半疑。她看向程如霜，眼眸中带有明显的疑惑，“赝品？”程如霜点点头，从房间里，将宋芸的衣物找出来，继续有理有据地开口：“宋芸那件衣服就在这儿，嫂嫂仔细看看，和你的虽然相似，但是大不一样。”想到今天莫名被打脸，蒋琬还是咽不下这口气，仔细听着程如霜的话，想从中寻找差距。“嫂嫂见过你的那件衣服的做工，采用的是织锦，色彩艳丽，手感柔软，绣技也好，而她的这件细看，线头都还在，并且用的是不同的轻纱，虽然远看差不多，但是细看却能发现其中有极大的不同。”程如霜的解释，让蒋琬的怨气瞬间消减了大半。前者发现这一点后，又极为缓慢地开口：“况且这一宴会上，本就应当由嫂嫂夸奖，她却故意穿和你一样的衣服，还是赝品，其心可鉴。”蒋琬的眼珠子转了转，想到程如霜说的话也没错。是宋芸主动穿的，而且她还故意要穿了一样的，确实也赖不着其他人。“妹妹说的也是，小肚鸡肠的人倒是我了。”她眯起眼眸，表面上不再说些什么，也并未收回跟程如霜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，可心却拧成了一股新的劲儿。程如霜看着她离开的身影，直觉她不会放过宋芸。待她走后，程如霜也算落得清闲，感受院子里的闲适的风吹，倒舒坦了许多。远远地，程如霜看见了眼前有个靓丽窈窕的人出现。那人如同一汪小溪，性格温婉，一袭翠绿色的衣裙，耳边垂着流苏。来者是沈宁。“嫂嫂好。”程如霜冲着她行了一礼。她面带笑意地走近程如霜，握着她的手，将其扶起来。“我这做了一些核桃酥，赠予妹妹，多谢妹妹给予我的衣服，甚是漂亮精致，我简直喜欢极了，想来妹妹应当花费了许多功夫吧。”沈宁一边说着，一边将自己手边的核桃酥放下。程如霜连连摇头，回应着沈宁：“嫂嫂想多了，并不麻烦。而且只要让嫂嫂满意又喜欢，如霜就高兴。”她话落后，垂眸捻起了一块沈宁做的核桃酥，小心翼翼地品尝着。“外皮酥脆，而且味道香浓，口感也好。嫂嫂做的核桃酥简直一绝！”程如霜吃起核桃酥的模样，像一只小仓鼠，脸上更带有满足的笑，也逗的沈宁眼睛眯起，像一刀弯月。“妹妹喜欢就好，你要是爱吃，我就再给你做些送来，”沈宁话锋一转，挑眉对程如霜道：“对了，大嫂来找过你了？”程如霜倒了杯茶水，和着核桃酥咽了下去，点点头，并未说些其他。即便她不说，沈宁也了解蒋琬的性子，面上当即没了笑意。“想到今儿个宋芸做的那些事，她也当真是胡闹，就算是旁人看不出来，难道我还看不出？她这所作所为，未免太过界，显然是要徒生事端，而且也是在找不愉快罢了。”沈宁这话里内外，隐隐有了替蒋琬和程如霜打抱不平的意味。但程如霜早已习惯，便应了一声，对此兴致不高。“我已经跟大嫂解释过了，大嫂应当也是相信。宋芸她是故意的，可她的目的也达到了。”程如霜的面色冷冽，提起宋芸，她只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面目。沈宁察觉到了她的态度转变，拍了拍她的胳膊，“如霜，我都懂。只是现在事已至此，确实不好去做些什么。你不要太在意其他人态度，他们总会想明白，是非公道，这自在人心。”她这语重心长的安抚，程如霜也或多或少能感觉到。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，附和着沈宁：“谢谢三嫂安抚，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得，以后必然是会更加小心翼翼。而且这些事我都不在意。”“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。”沈宁微微一笑，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，起身同程如霜道别：“那天色不早了，我也就先回去了，改日再来同你说话。”程如霜起身，送走了沈宁。她回到房里，一夜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