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不想痛，就得变强大

    “阿娘……”程如霜擦干卫意的眼泪，褪去方才的痛苦，像是变了个人。“你今日且记住阿娘说的话，如果下次卫勇再欺负你，你就打回去！”卫意愣住了，怯生生地说道：“可是……他是我的哥哥啊……”程如霜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，心中不禁酸涩。的确是她没教好自己的女儿，她只教导卫意要做至纯至善的人，却忘记了应该如何在坏人面前保护自己。她板起脸，格外严肃。“跟有情有义的人谈真心才是值得的，跟无情无义的人，就得学会反击。”末了，她又补上一句。“记住，保护好自己，才是最重要的。”卫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“我知道了，下次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。”屋内昏暗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。程如霜将熬得粘稠的清粥盛入粗瓷碗中，又从袖口里掏出两个鸡蛋，轻轻放在桌上。卫意看着那两个鸡蛋，澄澈的大眼睛里放出些许光亮。卫意吞了吞口水，试探着问道，“阿娘，鸡蛋是从哪里来的？”程如霜摸了摸卫意的头，努力扯了扯唇角，压下心头的苦涩。“快吃吧，别问那么多。”卫意乖乖地点了点头，拿起勺子，小口小口地喝着粥。程如霜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，心中涌起酸楚。她何尝不想给女儿最好的，可是如今……她将煮好的鸡蛋剥开，放进卫意的碗里。鸡蛋的香味弥漫在简陋的房间里，却掩盖不住苦涩的现实。吃完饭，程如霜拿出从庄子上偷偷藏下来的药膏，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卫意胳膊上的伤痕上。“嘶……”卫意吃痛，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。“忍忍，很快就好了。”程如霜轻轻呼了呼，试图缓解卫意伤口的痛。“阿娘，痛……”卫意委屈巴巴地看着程如霜，眼中漾出泪花。“不想痛，就得变强大。”程如霜看着女儿的眼睛，态度格外坚定，不像是在开玩笑。“强大？”卫意歪着脑袋，似懂非懂。“对，强大，只有保护好自己，才算是强大。”卫意想了想，指着程如霜身上被撕扯破的衣衫，认真地说道：“可是阿娘，你也不够强大。你也没有保护好自己。”程如霜一愣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伤痕，这才想起自己被拖进柴房时也受了伤。一股暖流涌上心头，她强忍着泪水，故作轻松地说道：“阿娘会慢慢变强大的。”卫意伸出小手，轻轻抚摸着程如霜身上的伤口，笨拙地替她上药。程如霜再也忍不住，眼泪夺眶而出。她紧紧地抱着卫意，感受着女儿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温暖，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愧疚。夜深了，卫意在程如霜的怀里沉沉睡去。程如霜看着女儿安睡的小脸，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，沉甸甸的。昏黄的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，屋内一片漆黑。程如霜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。梦里她回到了与卫祺初识的时光。那时他温柔缱绻，许她一世安稳。梦境美好，现实残酷。一声细弱的呻吟将程如霜从梦中惊醒。她睁开眼，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，看到卫意小脸烧得通红，小小的身体在薄被下不停颤抖。程如霜心口一紧，伸手探了探卫意的额头，滚烫。她连忙起身，披上单衣，点燃油灯。卫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看到程如霜，虚弱地喊了一声：“阿娘……”“别怕，阿娘在这儿。”程如霜将卫意抱在怀里，焦急地轻拍着她的后背。“好冷……”卫意瑟瑟发抖，吐出来的话也细若蚊蝇。程如霜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。她打来几盆冷水，打湿毛巾给卫意擦身体，可几次下来，却不见任何效果。程如霜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，看着卫意烧的通红的脸，她心中做了决定。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，我必须去找大夫。”程如霜将卫意安顿好，又轻声嘱咐几句，匆匆忙忙地走出房门。“来人！去请大夫！”空荡荡的院子里，只有她焦急的声音回荡。等了许久，也不见有人应答。程如霜知道卫祺安排了不少人守在附近，即便是夜里也会有人看守。她再次高声呼喊，依旧无人理会。绝望和愤怒在她心中翻涌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。程如霜咬了咬牙，转身朝着卫祺的书房跑去。书房门口，小厮拦住了她。“王爷正在会客，王妃请回吧。”“我女儿高烧不退，我要见王爷！”程如霜此时也顾不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，她焦急得看着小厮，生怕晚了一步，卫意就会有危险。小厮面露难色，紧张的搓了搓手，“小的真的不敢……”“混账东西，让你进去你便去，出了事情我担着，若耽误了小姐的病情，你担待得起吗？！”程如霜怒目圆睁，不得已才搬出自己作为王妃的架势。小厮吓得哆嗦，不敢再阻拦，连忙进去通报。书房内，卫祺正与宋芸谈话。小厮慌慌张张闯进来，扑通跪在地上。“何事如此慌张？！”小厮结结巴巴地将卫意高烧的事情禀报了一遍。卫祺的心猛地一沉，下意识地就要起身。宋芸却柔柔地拉住了他的衣袖。“王爷，姐姐从小娇纵惯了，想是觉得在白天的事情上收了委屈，这次故意借着意儿生病闹闹，吸引王爷您的注意。”卫祺听见这话，动作一顿，眼神闪烁。回想起两人白天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，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。“更何况，父亲交代的事情，我还没说完呢……”宋芸生怕卫祺生出恻隐之心，搬出丞相作为筹码，低声提醒。卫祺彻底狠下心来，坐回了椅子上。“不必理会，去做你的事情。”小厮领命退下。门外，程如霜焦急地等待着。时间缓缓流逝，却始终不见卫祺的身影。她不能再等了。程如霜转身冲向府门。夜风寒凉，吹得程如霜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