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爻侧身一让,随即左进一步,抢在姚文定第二招攻来之前,向他肩头击出一拳。姚文定脸上微微一惊,心道“这少年变招真快!”这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,他立即侧身避让。

    姚文定这次攻击萧爻,交手只一个回合,便已感到吃力。他先前举刀猛击嫣儿,因为嫣儿事先毫无防范,他抢得了先手,又有两人从旁协助,更是如虎添翼,所以能攻得顺风顺水,招招相逼,是进攻招数。

    但这次情形已然不同,萧爻有了防备,姚文定便不能招招抢攻,更加上无人协助,成了单打独斗。进攻之中,又不得不回防。使得他的刀法威力顿时减弱,但比先前只想急攻胜取,更多了几分沉着。

    姚文定为人心机颇深,很善机变,他使的追魂刀法,一共有七七四十九招。变化繁多,诡异莫测。在他做锦衣卫武士的时候,凭借这套追魂刀法,擒获不少逃犯,也曾颇有名气。他抢劫官船之后,流落到杭州。金刀门的掌门洛天舒便是看上了他的刀法,才情愿跟他结交,并任命他为金刀门的二把手。

    姚文定做了金刀门的二把手,又学了些金刀门的刀法。但觉得金刀门的刀法不如自己原先所学。此刻到了决胜之机,为求把稳,用上了以前用得最为熟练的刀法。

    姚文定一手握刀,使一招追魂夺命,刀光闪闪,刀锋飘飘,向萧爻斜劈而来。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,而一招之中,却藏着三大后招。

    萧爻与秋冥居中龚镖等人交过手,又与泰岳四侠比过,在七香饭馆,与姚文定也曾拼斗过。经过这一场场的比试之后,让他从不会武斗的尴尬境地转变过来,对自身所学已颇能妥善运用。

    萧爻雅不愿与姚文定对战,实是因见嫣儿遇险,才出手搭救。但这时一交上手,竟已不能身而退,不得不与之比斗。

    萧爻心道“要说起来,此人作恶多端,殊非善类。可他作下的大案是在十七年前,我既非锦衣卫官差,没资格将他缉捕。又非朝廷中所委派的办案官员,就算他有罪,我也没那权力审判他的罪责,此事实在与我没什么关系。”

    不敢大意,向左侧踏出一步,踏上了梅花拳的八卦方步,正踏在离位上。姚文定手腕一翻,跟着刀锋立转,改劈而为切,横切萧爻小腹。这一下变招变得极快,这本是他用得十分纯熟的技法,而刀柄在手腕之间翻转,可说灵便已极。

    姚文定变招极快,萧爻却看得极准,眼见对方刀锋忽转,旋地向左侧跃出一步,踏上了坎位。

    姚文定一刀切空,这一招追魂夺命已用了一半,不待势力用尽,紧追着萧爻的腰部切将过去。却也使了个顺势而攻的打法。虽然与追魂夺命原本的招式风貌有了出入。但这般顺势而攻,因势转变,却使得他的刀法看起来更加流畅自如,而不露半分生硬脱节之象。

    这也是他用刀数十年,技法渐臻圆熟,才有了这顺势而变的一击。如若初学乍练之人,只得依着固有招式施为。招式保持着原有的路子施展出来,倒是老实本份。却难免不是一成不变,少了这份自如转换的美妙之感。

    比武过招,亦如交际应酬。招式架子是要的,就如应遵循世间的基本道德准则。可要是只知因循守旧,依着架子一成不变的施展出来,而不知顺势而变。倒是诚恳可爱,却少了一份空灵自如的快意与畅达。但总体而言,因循守旧有因循守旧的好,空灵自如亦有空灵自如之妙。倒也用不着强分高下,一定得去此存彼。

    萧爻斜身一让,又避过姚文定的一击。趁空说道“姚二当家,你的事与我没多大干系,你何必一定要跟我作对?这般厮打下去,对你对我都没好处,不如停手吧。”

    姚文定举刀凝立空中,仍摆出武斗的架势,以防敌方忽然偷袭,闻得萧爻所言,冷瞥着萧爻。心道“我十七年前犯下的大案,倘若你没听到,当然与你无关,你听到之后,就休想再说此事与你没有关系。我今日放过了你,他日,你也不消怎么出力,你只须到官府中去告我一状。到时,自然有人来缉拿我归案。而你因告状有功,也可大大地得到一笔奖赏。哼!我以前在锦衣卫时,这种依靠告状而发小财的人,可见得多了,岂能受你蒙骗。”

    萧爻见他脸上露出沉思之状,竟不攻他。心道“他在想什么呢?”却道“姚二当家,咱们再斗下去,是没什么益处的,你仔细想想吧。”萧爻心中挂念嫣儿,便转头向嫣儿那边看去。

    嫣儿那边,先前受三人猛攻,缓不过气来,连连遇险。得萧爻出一援之后,立时缓过气来。去了一敌,姚文定又给萧爻引到了一边。她专心对付一人,交手不出十招,她便立即占据了上风。

    萧爻转头一瞥之际,只见与她对敌的那名金刀门弟子,左腿小腿已中了一刀,兀自血流不止。却仍跛着一只脚,挺刀恶斗。

    那名汉子面色凄惶,头发散乱,刀法几不成招。嫣儿瞧得空当,轻吼一声。拨开那汉子手中的鬼头刀,举刀向那汉子脖子里一挥,只见一条白光闪电般在那汉子脖子里划过。那汉子哼也不哼,便倒在了地上,顿时气绝。这时,才看到他的咽喉里狂喷鲜血,而嫣儿手上的刀却滴血未沾。

    萧爻只见那死去的汉子双眼鼓凸,像是死不瞑目。看到这一幕,惊骇不已。他看着嫣儿。厉声问道“你为什么要杀他?”

    之前在七香饭馆里,嫣儿给姚文定送催命符,他差点了坏了嫣儿的大事,嫣儿对他恼恨不已。本来他适才出手援助嫣儿,使得嫣儿对他的恼恨已经消除。但此刻这么厉声喝问,使得嫣儿心下十分不快。

    嫣儿见他目光炯炯,正凝视着自己,心头不禁恼怒,哼的一声。道“我爱杀他我就杀他,关你什么事?”她本来可以解释‘我不杀死他,他却要杀我。你先前又不是没看到?他们先前三人夹攻我的时候,又岂肯留着我命?’但她对萧爻这么没头没脑的喝问,深感不快。当可解释的,赌气就是不给他好脸色,也不予解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