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生对方还在继续:“哪像你这样,口是心非,活脱脱一个白眼狼……”

    “住口。”

    白霄尘脸色终于沉下,莫名羞恼道,“你给我出去。”

    长溯瞪大双眼: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这人窝在深闺帷帐里,轻衫薄拢,墨发淌了满腰,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心底深深藏着的模样。

    白霄尘昏死三天三夜,他也守了三天三夜,折腾了半个城的魔,精神都濒临崩溃。而这人终于大病醒来,唇还是苍白的,却又同他针锋相对起来。

    长溯站在床前,床帏阴影层层掩映,愤怒之下,五官更加立体秾艳,呈现一种惊心动魄的凌然之态。

    他气得够呛,可又不知要说什么。胸口重重起伏几下,转身就走,衣袖哗哗带风,门板摔得震天响。

    白霄尘半靠床前,望着空荡荡门口。

    望了许久,情绪渐渐消退,便只留下双眸的恍恍失神。

    其实他方才赶人之时,就有些后悔了。小腹处尚微暖,无论如何,这孩子都是好意。一手带大的徒儿,又怎会不疼惜,自小便舍不得其受半分委屈。

    十一年不见倒也罢了,今朝一遇方知,将对方置于那般处境,最难受的,反倒是自己……

    他长长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可转念又想,既是将死之人,还是不要再添纠葛了。再向那孩子释放好意,何尝对他不是一种折磨。

    又在空旷寂静中坐了许久,展臂拢住衣袍,缓缓起身。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
    白霄尘立刻望去。

    却见一只半人高的火蟾蜍蹦了进来。宽阔的脑袋顶上,稳稳置一宽碗,里面是黑漆漆药汁。

    白霄尘认出,几年前药王谷丹苗评鉴大会上,这家伙吐的苗儿拔得头筹,自此被各方势力争夺。他挑了挑眉:“是你?”

    那火蟾蜍见了他,也是吓一大跳。

    “怎么是你?!”腹下白肚皮一鼓一鼓的,口吐人言,“那疯子不要命似地领魔去人界抓人,我还心道阵势如此之大,究竟抓的谁?原来是你这个倒霉蛋!”

    白霄尘垂目无奈笑了笑,拢住袖摆接过碗,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火蟾蜍蹲他跟前,看了他半天,张大口,吐出一储物灵袋:“喏,你的。只不过在水牢泡久了,有些进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