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的迷雾消散,黎瑾瀚饱受震动。从书房出来,他比任何时候都特别想见到沈安然,于是直接上了四楼。

    沈安然在房中,直到黎父与力叔通完电话才停止监听,可笑对方编的一手好故事的同时,也庆幸能够有人帮忙遮掩。那些不堪过往,她同样不情愿黎瑾瀚涉及得太多。

    收好窃听设备,沈安然盘算起下一步棋如何走。正思索着,房外传来了敲门声,她调整好状态,下床去开了门。

    进房关门,黎瑾瀚一言不发地抱住了沈安然。在他现有的认知里,那段陈年旧事和沈安然无关,可故事里的人与她缘分匪浅。他暗暗发誓,自己绝不辜负她,绝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沈探薇。

    了解黎瑾瀚为何如此,沈安然心有千千结,伸手环住了他的腰。各怀心事地寂静相拥了长长一段时间,两人松开彼此,促膝坐到床边,黎瑾瀚说出了一早做好的计划。

    “安然,这几天我会把工作都安排好,下周我们先去一个地方,然后就去度假。”

    下星期的重要日子、那个日子黎瑾瀚要去哪里做什么,沈安然心知肚明,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,一脸好奇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黎瑾瀚笑:“下周三是我妈的忌日,我想带你去看她,也让她看看要和自己儿子相伴一生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相伴一生……”沈安然呢喃重复这四个字,心绪万千。从前她一心与仇人同归于尽,不敢全然放纵自己;如今决意不死不休,又忍不住患得患失——

    黎瑾瀚爱的,是戴着面具的沈安然,真实的她有着他无法想象的恶与丑,要是哪天他发现了她的真面目,肯定会避之唯恐不及。一生的时光啊,没他在左右,该是何其黯然,了无意趣?

    “你真的想好了吗?”沈安然目光盈盈:“我一无所有,各方面都帮不到你甚至可能拖累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傻瓜,你怎么是一无所有呢?”黎瑾瀚额头轻抵沈安然,阻止她说下去:“你有你自己,有我。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,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有热泪自眼角滑落,沈安然深吻黎瑾瀚:“好,我哪儿也不去,一辈子陪着你。”——既然他深爱着戴面具的她,有生之年,她务尽全力,不叫自己的面具掉落。

    温柔缱绻,耳鬓厮磨,一个想要但不舍得,一个愿给但犹有他虑,最终点到为止,停于潦草。

    再等等吧,等她成为自己的新娘——黎瑾瀚揽住沈安然,极力克制想进一步的冲动,丝毫不觉她想得尤其长远:她必须尝试不再依赖于药物入睡,否则万一那个之后有了孩子,对孩子不好。而助眠最佳者,唯有身边的他。

    两只脑袋里的想法南辕北辙又殊途同归,急促的呼吸声在静谧下渐趋正常。情/欲的躁动褪去,怀中人已进了梦乡,黎瑾瀚无声弯唇,动作轻缓地关了灯,拥着她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一夜无梦,醒来时身侧的位置空着,覆手触碰,尚有余温,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涌上心头。沈安然起床洗漱,与黎从曼同去到客厅,叶嫂正在布置餐点,不一会儿,其他人陆陆续续落了座,大家闲聊起来。

    黎瑾浩的团建航班定在今天中午,黎瑾瀚说了要和沈安然去度假,黎从曼羡慕地连连长叹,故作哀怨的姿态引得众人纷纷拿她揶揄打趣。说说笑笑间,食物全上了桌,一家人吃起了东西。

    早餐的氛围与往常无异。吃过早饭,黎父去了庭院草坪上的伞座下稍事休息,做早锻炼的准备;徐姨照例到插花班上课,黎从曼上班,黎瑾浩回房拿了行李,出发去和工作团队汇合。

    沈安然送黎瑾瀚出门,一路送到了地下车库。有事要做,她用了准备好的借口,婉拒了黎瑾瀚同进午餐的邀约。

    “这几天恐怕都不行,昨晚收到的通知,上次的稿子有急需修改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黎瑾瀚可怜巴巴地叹息:“看来,我要食不知味地对付好几顿了。”

    沈安然不上当,推他上车,叮嘱他:“路上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