裕隆酒楼是金陵最大的酒楼,还未到用饭的时候,跑堂的便已经上下楼不停地跑动。左大年邀着祝绍云并几个生意上的好友直奔二楼小包间,刚一坐下,跑堂的便殷勤地搭着个毛巾跟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各位客官,你们要点些什么?”跑堂的微弓着腰,附耳在一旁,却又很有分寸,不会与客人太过靠近。

    左大年点了两个,抬头问其他人要加哪些菜,大家都是裕隆的老熟人,闭着眼都能点出来哪些招牌菜。不一会儿功夫,跑堂的便心满意足地下去了,临走时,很是贴心地给各位客官关好了门。

    “绍云,这次可多谢你!”侯菜的空档,左大年站起身朝祝绍云作了一个深深的揖。

    祝绍云不敢受,偏了身子,扶起左大年:“大年说的是什么话,我哪里有什么功劳,不过是从中牵线搭桥罢了,主要的还是你的货好,不然便是我有三寸不烂之舌,郭大人也不会接手。”

    左家是开布庄的,近日得了一批金蚕吐的茧,这茧的颜色质地极为难得,左大年见之,忙找了自己最好的织户纺织,织成了一匹匹斜纹提花的滑溜缎子,触手冰凉,又轻又薄,放在浆染缸里一试,极易上色,是为佳品。

    如此好锻,若是平民百姓用了,不可谓不浪费,于是左大年费尽心思要用这段子给自家布庄铺路。

    正好邻近人家祝绍云认得在金陵为官的郭大人,费了心思为两人穿针引线,终是用这缎子换来了每季一千匹布的采纳。

    要知道金陵城内可有不少的布庄,老字号的一季也不过卖出几百匹,若是逊色一些的,一年才几百匹也是有的。

    左家的布庄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不过中等而已。

    说话间,菜肴酒水已经上桌,左大年执壶给祝绍云倒了一杯,又给几位相陪的好友斟满:“不管如何说,这杯酒我敬你。”说完一杯下肚,杯底滴酒不剩。

    人逢喜事精神爽,几人从日正当头吃喝到夕阳西下,也不知喝了几壶酒,各个都大了舌头,眼神迷离,脸色酡红。

    左大年半歪在桌上,道:“从今往后,你就是我亲哥哥,有福同享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酒意上涌,打了一个嗝,其他人也跟着发出嗝声,一时间酒气熏天,在这一片酒气中,不知谁道:“我记得祝家嫂子有两个女娃娃吧,大年你若是想报恩,不若结个儿女亲家。”

    提这话的人不过随口一说,可是左大年上了心,他用他那已醉成了浆糊的脑子想了想,当下抓住祝绍云的手道:“此意正好,不知哥哥如何想。”

    祝绍云酒意上头,醉得比左大年还要厉害,耳朵里面嗡嗡的,什么也听不清,只知道点头。

    其他人见他点了头,纷纷嚷道要交换信物。

    左大年憨憨一笑,打自己怀里摸出一对镯子。这对镯子是他回来的路上瞧中的,是浓艳油润的翡翠绿,石纹明显,敲击时发出叮叮的清脆悦耳声响。

    “给,哥哥,这是我家的礼。”说着便塞进了祝绍云的手里。

    祝绍云迷迷糊糊的捏住了,又在大家的起哄声中随手掏了一双虎头鞋出来。

    “好好。”左大年接过鞋,宝贝地贴身放着,连道几个好。

    酒足饭饱,一行人东倒西歪地便要还家,穿过几条小巷,进了东大街,祝绍云找到自家,推门倒头便睡。

    直到夜半人静时分方才悠悠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