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设如山

    一句话总结就是,千年蛇妖洋迷奸美艳暴娇宗主澄,并且强迫弱鸡玄羽羡观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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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薛洋是一只千年蛇妖。

    自信点,一千两百四十五岁零十一个月又七天。

    那么像他这样一只老妖怪,自然是越老越惜命,为何不躲到深山老林里吸取日月精华,偏要跑到这人山人海的洛阳城作妖?洛阳卧虎藏龙,指不定哪里杀出个厉害的和尚或者修士,就阴沟里翻船小命休矣了。

    这事说来话长。之前薛洋在宣州一个土谷祠里面盘踞了六年,他施幻术假装神灵托梦,要求村民将桌上供奉的水果和糕饼全部换成酥糖,他自己现了真身,在神像下面挖了个洞,白天在洞里睡觉晚上出来吃糖,过得优哉游哉。土谷祠前有一大片空地,是附近五个村子赶集的地方,每七天开市一次。有一天正好是赶集日,晚上薛洋出来的时候供桌上有桂花糖,他心情极好地一边吃着糖一边在附近瞎转悠,在偏殿的青灰石台阶顶捡到一话本,用粗蓝布包着,书名叫《长安浮世梦》。

    当时他的第一感觉是这玩意儿可以拿来撕着玩,但最后也没撕,不仅没撕,还看得津津有味。你想啊,在那人间最繁华之处,脚下是万家灯火,他却和自己的命定之人在长安城上空的百尺高处宿命对决,一战天地变色。那人的剑已经横上他的脖颈,却颤抖着始终刺不下去,他抚上那个人的脸庞,叹息般道:“你还爱我。”……看到动情处薛洋抱着书在地上打滚,一个没控制住,尾巴现了出来,在主殿的墙上砸出一个大洞。

    于是薛洋开始羡慕起大城市的繁华富庶来,衣香鬓影,舞榭歌台,要是能在那种地方来一段邂逅,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好了。那时东都洛阳声名正盛,薛洋便捏了个诀,腾云驾雾向洛阳而来。

    洛阳春柳碧烟色,洛阳牡丹动京华。

    他在城西富商杜员外家中住了三个月,白天就是出去喝酒赌钱听曲儿,过得潇洒快活但也浑浑噩噩。当然,钱是用法术拿的杜员外的。某天薛洋喝醉了,化出真身盘在宝华楼房梁上睡得天昏地暗,醒来以后突然想起他那个“搅得天地变色,要让全城瞩目”的理想,然后突然决定,好吧,那就先从杜员外开始吧。

    然后杜员外就嘎嘣儿一下卒了。

    薛洋做蛇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节操,后来修出了人形以后也从来没把自己当过人。在他原始朴素的观念里,蛇吃兔子是为了填饱肚子,人类却在唧唧歪歪什么“杀生”。由此衍生,薛洋觉得捕杀比自己弱小的,被比自己强大的捕杀是自然规律。杀个把人完全是凭他自己的喜好。要不像他这样法力高深的大妖,离成仙只差临门一脚了却始终无法成仙是什么原因,他杀孽太重。

    杜员外死了,薛洋喝着小酒喜气洋洋地等着捉妖师找上门来,直等到杜员外七七都过了,杜员外的三个儿子各自分家,薛洋也没等来什么“惊天动地的大事”。一打听才知道,原来是薛洋做得太过完美,杜家人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当是意外死亡,很快就送葬分家了。

    卧槽!

    直到这时,薛洋才感觉到一点点洛阳也不是那么好混的。

    金凌、蓝思追、蓝景仪来到洛阳是个偶然。他们在外夜猎,追着一只毕方鸟到了颍川,东都洛阳就近在咫尺。三个人谁也没去过洛阳,都想去游历一番,于是金凌一提,便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。他们进城那天正好是“天师游行”的日子,有人擎着两米多高、宣纸糊成的天师塑像自西向东横穿过整个洛阳,洛阳百姓纷纷出门朝拜、围观,城门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,金凌他们花了两个时辰才进得城来。甚至根本不用四处打听,在他们入住的悦阳客栈一楼大堂里,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洛阳城“闹鬼”的事。所以“拜天师”在洛阳才那么有人气。金凌便跃跃欲试,想要查清楚闹鬼的真相,揪出幕后黑手,还洛阳百姓平静安宁的生活。于是他们第二天吃过了早饭,便来到出事的敦化坊张元家。张元家附近人烟寥落,邻居们听说张元家闹鬼都纷纷搬走了。门是开着的,家里一应生活用具都很齐全,只是十分凌乱。金凌他们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。张元的干尸在府尹衙门的停尸房,他们也去看了,除了推测作乱的不是鬼而是某种精怪以外没有其他线索。

    他们在洛阳呆了十天,没有任何进展,到了第十一天,又有人离奇死亡,金凌他们听到消息马上赶到事发现场,除了一具被吸干灵元的干尸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。金凌郁闷地给江澄写信,把自己最近这些天在洛阳的见闻一五一十都讲给了江澄听。

    江澄接到金凌的书信以后,凭直觉判断此事极不寻常。敢在洛阳这种人烟阜盛的地方兴风作浪还如此肆无忌惮,金凌他们怕是遇见了一只棘手的大妖,弄不好小命都要搭进去。江澄真想直接御剑飞到洛阳去,揪着金凌的耳朵把他提回莲花坞保护好,看这小子下回还敢不敢这样不知深浅,还没探清敌人虚实便一头撞上去。当然,让外甥在朋友面前丢脸的事,江澄是不会干的。江澄拿着信迅速召集云梦江氏副宗主秦钰,长老虞溪、江岸等人开了个会,交代了洛阳的形势,要秦钰坐镇莲花坞,时刻注意洛阳的动向。散会以后,江澄独自飞赴东都洛阳,并且带上了一件七宝金丝软甲给金凌。这件软甲是注过灵的一品仙门至宝,万金难买有价无市,能抵消一切妖邪伤害。

    这一夜,晴朗的夜空没有一片云彩,圆月高悬,月华如霜般流转。

    悦阳客栈二楼一间客房的窗户“吱呀”一声由外向里打开,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床上躺着的金凌腾地坐起来,岁华已横在胸前。金凌这才抬眼看去,只见江澄长腿一伸屈膝跳了进来。雪白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,照耀着江澄昳丽而锋锐的眉眼,他似乎天生便与月光如此般配,月色下他的皮肤似乎是由白雪砌成,他蓝紫色的衣袂更显潋滟明烈。

    金凌又惊又喜,放下剑叫道:“舅舅!”

    江澄本来十分光火于这孩子又瞎跑惹事,但是看见金凌安然无恙,他心里还是高兴的,面上却不假辞色,只是略略弯了弯唇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