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聿开在查耀华集团。他看到和接触到的资料必定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。

    林瑾之将那份文件按原顺序插回去,码在周聿开的桌子上,关门离开了房间。

    会馆那次之后,周聿开倒是好一段时间没有折腾他。期间两人见面很少,只有一次,还是周聿开从学校接他出去吃饭。

    林瑾之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新乐子,后来才确信他真的只是太忙。

    那天周聿开亲自开车来接他,停在离学校几百米的小路上。林瑾之接了他的电话后,从教学楼里匆匆下去,走了段路,才看见那辆不起眼的国牌车。周聿开降下车窗,侧脸冲他微笑:“上车吧,阿瑾。”

    他们俩去吃的是一家开在胡同里的finedining。四合院装修,熟客预定制,且每季只做一套菜单,。服务生身材标志,穿着统一的旗袍或中山装,脸上挂着柔和地笑容,将他们请进包厢。

    “上次别人请客,在这里吃了一顿。”周聿开坐下,冲倒茶的服务生点点头,低声道谢,“菜做得很有趣,想着你们小孩子肯定喜欢。”

    旁边的服务生为适时地递上菜单。林瑾之低头,看见那张绵白的宣纸上用簪花小楷手写了一串菜名。

    “我们是中式融合菜,全部用的是时令食材。”服务生恭谨地站在一边,简单介绍了几道招牌菜。接着又问:“两位要配酒吗?”

    “上次你们老板送了青梅酒,味道还不错,上那个吧。”周聿开侧目,“度数不高吧?”

    “我们店的果酒度数都不高。”服务员笑了笑,“都是老板自己酿来喝的,熟客才会送。您尽管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周聿开点了点头,“上菜吧。”

    纵然菜品都是中式做法,但餐厅的一应形式都仿照法餐。从前菜到甜品,每道按份装在小碟或小碗中呈上桌。上菜节奏较慢,吃完一道才上下一道。此时若只是吃饭,便略显寡淡。因此,周聿开在席间主动谈起自己的家庭。

    “小时侯我一直都没什么人陪。”他笑了笑,“我家里人都忙的团团转。母亲生我时还年轻,自己都是个没玩够的孩子,不懂也不愿意照顾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时侯有个很疼我的保姆,每天睡觉前会讲小故事给我听。我将她当作最亲近的人。后来被母亲看见了,她看不过眼。就把保姆打发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很好奇,为什么家里的佣人都不喜欢和我玩。”

    “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,我能感觉到,他们对我很恭敬,但不愿意亲近。”

    他缓声讲起自己的故事,偶尔抿一抿杯中的梅子酒,不经意间露出的一点脆弱已然足够醉人。两人边吃边聊,待他将故事讲完。正餐部分已经结束,精巧的甜品装在陶瓷杯里,被奉到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卖惨?”林瑾之侧脸撇了他一眼,用勺子挖了一点甜品,放进嘴里。

    他在席间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一道甜点。用秋月梨,桂花,佐乌龙茶冻。入口前闻桂花的清香,入口后尝秋梨的清甜,最后回味时有一点点茶的清苦。层次丰富,余韵绵长。

    两个人慢悠悠地吃着甜品,周聿开笑了笑,没在意他的冒犯:“你这么想也可以。”似乎是因为林瑾之的不买账,他将话题挑到另一面:“那阿瑾呢?阿瑾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。”

    林瑾之眯了眯眼睛,用舌尖卷走勺子上的一点桂花,不紧不慢地应道:“周司长不是查过我吗?应该知道的很全面了啊?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和资料里写的肯定不一样。”周聿开轻笑一声,带着几近诱导和哄骗的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