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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马车行了二日,到午夜子时才到夜寒山顶。

    牧慈兴致勃勃的,没有一点睡意,急匆匆的就要下车,又被庄玄揪着脖领拉回来,穿好外衣才放他下去。

    雪花飘零,满月如镜。夜寒山的雪景确实不一般,雪本就积了厚厚一层,恰逢天公作美,竟突然又下起了雪。

    牧慈兴高采烈的跑下来,伸出手掌接了那大片大片的雪霜,小脸红扑扑的踩了踩那软绵绵的雪地。

    庄玄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,看他欢天喜地的,像个孩童。牧慈也不过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罢了,却被迫故作老成持重的样子,将自己封闭起来。

    良久,牧慈玩累了,干脆就躺到雪地上,任雪花飘扬,落到他的脸颊上。

    庄玄缓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来,垂下眼眸,默默的帮他擦拭脸颊。

    “高兴吗?”

    庄玄低头看他,却没有居高临下之意,眼神炙热而滚烫,带着笑意看着他。

    牧慈心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愣怔,泛起一丝丝涟漪。不过只消一瞬,牧慈就赶紧坐了起来,轻咳一声,强装镇定道:“还好吧。”

    庄玄不拆穿他,只是轻轻拉他站起来,以免雪染湿了衣物再受了凉,又仔细的为他掸了掸身上的雪,给他带上一个披肩。牧慈就愣愣的任由他伺候,心里一阵阵暖意传来。他不明白庄玄明明很恶劣,有时却很温柔的包容他。不明白庄玄为什么时常心怀怜悯的看自己,明明害得自己这么惨的始作俑者也是他。

    少年没体会过爱,所以就算只是星星点点的温暖,也足够让他捧在心里感动很久。何况是庄玄这种毫不掩饰的宠溺,更让他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庄玄把牧慈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手里搓了搓,皱眉道:“都冻红了,你不知道冷吗?”

    牧慈慌张的抽回手,“……不要你管。”

    庄玄凉凉的“哼”了一声,拍拍他的屁股,“小没良心的。”

    牧慈默了默,声音细若蚊蚋:“……高兴。”

    牧慈突然的坦诚让庄玄愣了愣,他低着脑袋继续说:“我奶娘总说……我娘是个什么事都不爱凑热闹,后宫女子忙着斗媚争妍的时候,她还在室里绣手绢……入宫诸多年,皇上甚至不知道有她这号人……你说她傻不傻。”

    庄玄皱着眉静静的听,只是摸摸他的手指,没做回答。

    “奶娘说……我娘头一次见到皇上,便是因为雪。我娘最爱冬天,尤其爱赏雪。那年冬天,她在院中赏雪,欢快洒脱的一点不似寻常大家闺秀,却被路过的皇上一眼相中。只那一次……我娘就怀孕了。她还很期待这个新生命的到来,给我织了好多件衣服。还天天念叨着等以后我出生,要带我去哪里哪里……她多傻,入了宫怎么会有自由。”牧慈默了半晌道:“如果不是我……我娘就不会死,就让她平平淡淡的过一生,也总比无声无息的死了强。”

    “别乱说。”庄玄打断他,心里疼得厉害,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
    牧慈心里含着愧疚长大,自出生来就被灌输这些思想,庄玄心中发恨,这奶娘绝对不是什么好人,日日明里暗里的埋怨牧慈,让他把错归结于自己身上。偏偏牧慈不懂,还觉得奶娘是唯一疼他的人。

    怪不得他总是叫自己杀了他……想必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。

    “你很好。”庄玄越想越难受,捏住牧慈的下巴,认真的告诉他,“不要觉得对不起任何人,是别人亏欠你太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