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纪斐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纪斐说着,挣开了被程霖攥住的手,另一只手拧关了水龙头。

    红珠从腕子上垂下来,撞在陶瓷和金铁上,叮当作响,为尴尬静默的空间注入了些许活力。

    程霖要做滥好人,拉着纪斐上药,嘱咐道,“不能再沾水了,车上想做什么可以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纪斐没作答复,程霖就接着问,“疼不疼?”

    “不疼。”

    纪斐是疼的,灼热刺痛透过冷汗和眼泪丝丝缕缕地渗出来,实实在在的,不以主人的意志为转移。

    他没有说,还好,能忍住,他说不疼,可现实是他手疼到发抽。

    程霖抽了张纸巾去擦男人的泪和汗,也不拆穿他,他猜不得纪斐的心思,只是觉得有意思,逞强,还这么爱哭,倒像个女学生。

    男人的腕骨是刀劈斧刻出来的,没有赘笔,就像是程霖在馆里见到的石像模特。眼下白玉上晕开了一片薄粉,微肿,青蓝的血脉经络撑高了皮表,又随着心跳起落,他其实很想摸一下的。

    两人对坐着,纪斐瞧着程霖颇为小心翼翼地在他手上涂涂抹抹,棉签扫过伤处,除了疼还会痒,疼痛是瞬时的,麻痒却一直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“嘿,哥们儿你这泪腺有点过度发达了。”

    纪斐闻言抬手去擦,果然又是一片冰凉。这次笑得就有些羞涩,空闲的手接过对面递过来的纸巾,“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程霖模样清朗俊秀,人又古道热肠,很合纪斐眼缘。

    “您是要去哪里?”

    “淮山,毕业回去建设家乡。现在工作可难找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有工作意向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还在找……怎么,你要给我介绍工作,那你可就是我金主了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您可以到重海找我。”

    纪斐抽出一张名片推到程霖眼前,“公司地址,我的电话都在上面。”

    程霖就是对老家那边的公司行情也不了解,他没听说过这劳什子重海,挑了挑眉毛,总归是收下了,但不很以为然,“到时候可别怪我,挟恩图报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