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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默要死了。

    很平静,没有不甘,但有不舍。

    他还没能看着一切尘埃落定,他主子得偿所愿,他就要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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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离殇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场子正中央跪着的人,捆结实了,颈子上锁着铁枷连在地下,只能前倾着身子,跪直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每天能喝一点水润唇,吊着命,不至于提前死掉。

    七天了。

    他日日守在这里看着,掰着指头数,心疼得要碎掉。

    哪怕是习武之人受此苛责,也受不住,更何况陈默被主子断了经脉,遍体刑伤,较普通人更不如。

    也真是骨头硬,能强撑住一口气,没死。

    离殇站在这里,陪着,从早到晚,陈默最初的几天还用眼神示意过他回去,只是他不肯,后来人也不再管他。

    石像一般跪在那里,还守着某人的规矩,动也不动一下。

    夜里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,淋浇在人身上,不一会儿发展成瓢泼的暴雨。

    天赐的甘霖在陈默活活干渴致死前救了他一条命。周璟要他熬满十天的刑期碎骨而死,那他早死一刻钟都是逃刑,不敬,他不敢;坏了主子的计划,他不能。

    有人踢了他一脚,然而他实在抬不起头来看了。强挣了一下,带动铁锁悉悉索索得响个不停,劲瘦的腰身用力,试图把上半身挺起来,又被人踩住肩膀狠狠压在地上研磨。

    狗到哪儿都认得主人的。

    陈默要是有尾巴,早就甩起来讨好献媚,摇尾乞怜了。

    干裂的喉咙动一动都是裂疼,早就发不出像样的声音来了,呜咽了一声,像是受伤野兽的哀鸣。

    “主人……”

    周璟撑着伞,沾着泥水的靴底从人的肩膀移向脑袋,人喊这一声,张嘴动唇,地上汩汩的流水就呛进人口中。

    “别出声。”

    人冷冷的扔下一句,却没移开脚,反而踩得更用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