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地想起日本的同伴们,光秀莫名的有些失落,从他来到中原以後,也不见那些人关心些什麽,只字片语也没送来,还不如陆家军亲切。但想来也是,隔着海,又那麽一大段路程,怎麽也不会浪费JiNg力派人送信,会做这种无聊事的大概也只有影儿。

    罢了,说实话,日本会不会回去都已经不确定了,到时明智家如何,他也不是那麽在乎。

    恍惚间他似乎已经被这支脆弱的家族给驯养,从日本的野狐变成属於陆家的白狐,虽还有隔阂,但想来有一天会彻底消失,到时也不知道他的归宿究竟是日本,还是这片土地,又或者是那片草原上的部落。

    现在想这些都太过遥远,还不如先想办法Ga0定这些商舖,支持一支部队的运作需要多少钱才粮草,他还是明白的。

    仔细翻阅了一个上午的帐册,就是光秀脸上的笑也险些绷不着,影儿这些年还真不是普通的颓废,部队,颓废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自我放弃的状态,真是扎扎实实的不管事了,这样看下来,陆家半数以上的商号都已经被彻底破坏拔除,另外残留的少数也只是苟延残喘,真要说的话,老早就该收掉了。

    无奈地喘口气,光秀看着山一般高的帐册,一时有些失神,那样不服输又无b在意家族的她居然会放任家族留下的这些商号凋零,这些年、他不认识的陆澄影到底在想些什麽?他无法理解。

    从一见面开始,她就是那副骄傲的模样,跺着慵懒的脚爪,一步一步在暗中潜伏,是个无b耐心自信的猎人、一举吞噬敌人猛兽,那双眼总像饥饿的黑豹,坚定且是在必得的凝视自己的猎物,饱足时又喜欢慵懒的窝在树下,连睁眼都嫌麻烦。以玩弄猎物为乐得她,怎麽会允许自己受人这般欺侮?

    「公子,打扰一下,小姐的好友张大人居正来了,说是想来见您一面,小姐说要见不见由您决定,还说叔大说话不b你讨喜多少,我可懒得帮你俩当和事佬,你俩高兴就互咬去,但要是咬输了晚上就睡外头。」

    正当光秀百思不得其解,那般倔强的澄影居然会自我放弃到这种程度时,外头传来一名守门小兵的声音,语调间带着几分尴尬,偷偷瞥了眼再涨门前站的端正的少年,正不知道该说些什麽,里头便传来低沈而端正的中原话,「直接让人进来,让客人等在门口,是我们不是了。」

    少年闻言眉头微蹙,怀疑地看了眼守门的小兵,低声开口,「这真是陆小姐说的那位日本未婚夫?这中原话也未免??」标准的像本地人一样,半点腔调也没有,不说还以为是从小在中原长大的。

    「嘿嘿,里头的确是我们公子,」小兵抓着头傻笑两声,有些自豪得抬起下巴,「张大人不知道,公子可厉害着,您等会就会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说的悬乎,张居正还是有些不信,想起稍早和澄影的对话,也只得摇头叹口长气,罢了,他就相信陆小姐看人的眼光好了。

    见张居正思考的差不多,小兵弯腰将营帐掀开一角,光秀随意地将帐册算盘推到一旁,起身看着营帐上的陆家家徽等人进门,於是张居正一进门便是一名白袍青年的背影,和中原服饰有些不同却又相似的长袍多了几分的飘逸,冰蓝的纹饰透出丝丝冷漠疏离,彷佛高山之上俯瞰众生的优雅雪狐,令人不敢造次。早已习惯面对皇帝的张居正一时竟有些紧张,总觉对方不是善类,可又是恩人兼好友未来的伴侣,於情於理,他都不想失礼。

    强压不安,张居正拱手行礼,微微低下头,「久仰明智公子大名。」

    「听到我的名字,也不过这几月的事。」有些心不在焉地哼笑了声,光秀稍稍侧过头,余光瞧着那名听说是澄影好友的书生,长的眉清目秀,只是隐约间带着锋利,浑身的正气不知收敛,也难怪影儿说他讲话不好听,原来是个心直口快的,不过瞧他紧张成这样,光秀突然有GU想笑的冲动,丝毫不觉意外,真要说的话,还有种熟悉感,毕竟他这人,本就该让人觉得难以亲近,影儿是个妥妥的例外,「张大人不需这样恭敬,既然是陆小姐的友人,我作为军师,自然不会为难。」

    随意摆手算是打过招呼,光秀也不想乾站着,礼貌地冲着张居正稍稍扬起唇角,「张大人,请。」

    示意客人在茶桌边坐下,兀自取过茶叶泡起茶来,看似不想理人,但都发出邀请了,那又怎麽会是不想对话?张居正被眼前这名显然大了自己几岁的青年弄混了脑子,Ga0不太清楚这是什麽状况,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等客人再一起入座?主人这麽随意,也不知道是??

    张居正突然面sE一僵,该不会,他不受人家待见吧?仔细想来明智公子从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就要冷不热、要远不近的,该不会人家早在给他下逐客令了——

    「张大人,傻愣着做什麽?坐吧。」

    悠哉的泡出一壶茶,光秀抬头才发现那名少年到现在都还一副纠结的表情呆站在原地,看着自己的眼神活脱是见了洪水猛兽,仔细回想起来,自己也没对人家做些什麽,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出了什麽问题,「我这里,还是欢迎陆小姐友人的,不过,我就是这副X子。」

    啜口茶,光秀眼中闪过一抹无趣,没什麽味道,早知道刚才直接喝开水就得了,影儿最近也不适合喝茶,待会再让李舫弄点热水过去。

    心思悠悠地飘远,虽没留多少注意力在身边状况,光秀也知道张居正坐下了,余光能瞥见他面sE惶恐的端起茶杯,连手都还在抖着,不知道溢出了多少茶水,这紧张程度也是简直了,真不知道这种直肠子是怎麽在明皇面前苟延残喘下来,但这样也不用担心他对影儿有什麽危害。

    光秀的动作一顿,他姑且,还相信澄影有眼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