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枝相依,万事和颐。襄王朱翊铭本来期望赵当世婚后能抽出五日时间陪伴华清,岂料赵当世在襄阳府城一待就是五个月。这期间楚北无兵戈,百姓安居乐业,军政稳步推行,赵当世自也不必抽身奔波四顾,因此得以享受短暂的天伦之乐。

    然而,到了崇祯十五年三月间,赵当世却不得不辞别华清,返回了范河城。原因无他,河南的局势再次起了巨大的动荡。

    去年底,闯军攻克叶县,与丁启睿、杨文岳、左良玉等部官军对峙于郾城县。最开始,官军的计划是等陕西三边总督汪乔年率军抵达后‘进行决战。孰料闯军提前发难,抢先攻下禹州,继而兵不血刃拿下了左良玉的大本营许州,似乎要走北、西两个方面向郾城县合围。

    正当郾城官军做好血战准备之时,闯军虚晃一枪,居然疾行北上径直攻打开封府去了。好在开封府官民众志成城,齐力再次抵挡住了闯军的猛攻,郾城县官兵急忙向北支援,闯军担忧腹背受敌,主动撤进河南府。

    考虑到几月来闯军连战连捷的态势,这场胜利原本可为河南官军的士气提振不少。岂料兴尽悲来,闯军从线人那里打探到自陕西率兵而来的汪乔年的行动计划,提前在其必经之路襄城县设伏。战端方开,这支官军的主要统帅贺人龙便不战而走,汪乔年受累大败,引得残兵二千入襄城拒守。闯军奋战不停,轮攻襄城五昼夜,最终克城。汪乔年因为出师前曾挖掘李自成祖坟鞭尸,被李自成下令凌迟活剐。

    汪乔年既败,河南官军胆寒,聚在郾城县的官兵一哄而散,杨文岳撤到汝宁府北部,丁启睿本退陈州后来感觉不安稳,随后也撤到了汝宁府,左良玉与方国安则直接撤回了信阳州。

    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赵当世耳中。

    “属下暗中摸探,陕督之败,或与贺人龙有莫大关系。”庞劲明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指的是贺人龙怯战?”

    “不尽然,只是这样,不会败得如此惨。”

    赵当世听出深意,乃问道:“贺人龙与闯军有勾连?”

    “八成有鬼。”庞劲明认真道,“之前傅总督遇害,风传抬轿的车夫就是闯军兵士装扮的,当时主要统带兵马的就是贺人龙,没他安排,闯军怎么混得进来。贺人龙很早就与汪总督有过节,这次汪总督出事,据查也是有人暗中将行军路线通报给了闯军,才让闯军打了个正着,属下虽无确凿证据,但想一准儿也是贺疯子使的伎俩。”

    赵当世面不改色道:“不论是不是贺人龙暗通闯军,他数次罢战畏战,先是不听杨督师号令累及川中围剿,后又兼致使傅、汪二督身死,罪责难脱,我看也是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几日了。”又道,“无我军之顺、左家军之强,却行乖张之举,大明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收拾一镇总兵还是有余力的,贺人龙果然是个疯子。”

    庞劲明道:“还有一事需报给主公知道。当年的陕西巡抚孙传庭被赦免起用了,圣上转任他接替陕西三边总督的职务,现在已经到了河南。”

    赵当世人生

    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就拜孙传庭所赐,那时孙传庭联合洪承畴、祖宽等部在西安南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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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黑水峪击败高迎祥,给了赵当世趁势而起的机会,赵当世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。然而后来孙传庭受诏北调京师抗击清兵,又因与杨嗣昌政见不合遭到牢狱之灾,就此没了音讯。不想一晃数年,如今却给崇祯帝释放出来,重新披挂上阵了。

    “孙传庭有两下子,不是丁启睿、杨文岳之流可比,上任陕西,陕西必又将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重点地区,你往后对此人多关注着点。”赵当世嘱咐道,进而想到另一件事,便问他,“对了,日前范大人与我提起辽东战局,似乎......似乎景况不佳?”

    庞劲明点头道:“这个属下也探来了消息,本来以为万里之遥,无碍此间军事,还不打算烦扰主公。”

    赵当世板起脸道:“我赵营志在匡扶寰宇,身为赵营中人,格局要大。你当了这么久特勤司指挥使,莫不是懈怠了?怎么这点远见也没有?”

    庞劲明心中一凛慌忙道:“属下万万不敢!”忙下跪磕几个响头,“属下一时猪油蒙心,羞惭万分,恳请主公责罚!”

    赵当世说道:“责罚就免了,起来吧。你是老弟兄,赵营就是你的家,我与你亦如亲人般。做任何事都得有当家作主的意识,明白了吗?”并道,“赵营日渐壮大,影响力也非昔日可比。颤上一颤,足以震动京师辽东。反过来,京师辽东的事也同样关乎着我赵营接下来的诸多方针。特勤司为全军耳目,切不闭困自塞,否则我赵营不就成了瞎子聋子?摸着石头过河可不是长久之计。以后打探,不可再将重点仅仅局限于楚豫一隅,所有事无论远近都得同等视之,且无分巨细,整理好了都得报将上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