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东方已晓。

    破晓的光被积云过滤成银线,混纺成纤薄的光幕,将岁末年初的冰雨丝衬出了金色的轮廓,闪烁着柔和的光。

    冬雨寒冷,却细密、缠绵。落在衣服上重圆,落在皮肤上团聚,落在眼眸里……

    尽欢而散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泪水折射的,圆月的光华在白止卿的眼眸中变得斑驳陆离,他有些看不清,但那条穿着青丝的白玉珠手绳,在破晓的天光里却莹润依旧。

    桉不需要白止卿爱他,他只想看白止卿幸福。

    他稳着白止卿的手扣动扳机的同时,也用最钝的玫瑰插进了白止卿的心口。幼嫩的刺蔓入白止卿的经脉,替他搏动起失去已久的心脏。逼迫他时刻痛痒,提醒他清醒冷静,帮助他应对当务之急,促请他完成未竟之业。

    深冬的冷风呼啸穿过白止卿空洞的胸膛,将那被雨水淋透的衬衫打了个对穿。白止卿蹲下身,用指尖引去了桉眼窝里的雨水,擦拭着他脸上被稀释得惨淡的血迹。

    他将桉的略带温热的身体拦腰抱起,收起了那条手绳,离开了天台。

    白止卿再次出现在白氏资本大厅之时,等候多时的记者嘈嘈地喧闹起来,拿着收声器和话筒,频频越过警戒线又被呵退。闪光灯接连不断地亮起,长焦镜头锁定在白止卿身上,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着。

    机械转轴的声音响起,玻璃门向两侧打开,白止卿抱着桉的身影就这样径直出现在了大庭广众之下。他脸上的神色和往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,但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化成了无形的刀,胁迫着沸腾的人群进入了静默的状态。

    许是怕怀里的人着凉,白止卿从办公室拿了一件外套将桉的身子裹了起来,只露出了被雨水浸湿的银白色发丝。

    白止卿站在冷风口上,目光扫过面前挤压的人群,淡淡开口。

    “他是白桉,是我的合法伴侣,也是白氏资本的控股人之一。因为今天临时发生了一些意外,他受了伤,原定于今天的股权交接的事宜,改期举行。我会在他的身体康复后,委托相关代理人召开线上记者会。”

    白止卿和神秘银发少年关系本就模糊不清,这几天各种传言猜测甚嚣尘上,在网上闹得物议沸腾,而白止卿此刻此番发言……

    可谓是天惊石破。

    刚刚被镇压下去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,记者们的问题连成串隔空抛了出来,安保人员拉起的警戒线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此时,刺耳的鸣笛声从身后响起。

    记者们纷纷回头,却被高频闪烁的远光灯晃得睁不开眼,一辆改装到看不出牌子的越野车按着喇叭,速度不减反增地驶向人群之中。嘈杂声被喇叭声盖过,阒然片刻,围在警戒线前的人们便慌不择路地躲向两侧,让开了一条路。

    祁风将车横着甩在人群让开的空地之中,上半身探出天窗扶着车顶上的布伦轻机枪,转动轮轴,扫过两侧的记者将他们的话无声地逼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白夜,霍斯都告诉我了!你玩这么大怎么不带我一起?”

    迦叶阑珊的上半身从副驾探了出来,笑着向白止卿挥了挥手,只是目光落在白止卿怀里的人上时,那灵动的笑意凝固住了。

    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,眼睛眯了起来,收回了身子,低声对祁风道,“出事了,先带他俩走,我们换个地方说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