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国,科尔切斯特。

    白桉抱着膝盖,在操作台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。大理石的台面冰凉坚硬,白桉的身子本就单薄,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,此时稍稍挪动,都会硌痛骨骼下的皮肤。

    白桉置身于阴影中,木然地望着射灯下的照片。他不敢直视照片上的人,眼睛里闪着卑微怯懦的光。

    陆骄的话锥心刺骨,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。自六年前他被贴上0259的标签时,淫乱下贱就成了他残破身躯的代名词。

    嘲讽言犹在耳,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--就算是个玩意儿,白止卿也得找个干净的玩吧?

    --白止卿只要想想那些画面就会恶心反胃吧。

    --你在他身边三年,他只带你去了欲河。

    话里的明枪,话外的暗剑,顺着白桉的伤口向体内刺去。他痛得闭上了眼睛,将自己缩在黑暗里。

    无尽城的每个荒诞夜晚像是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帧帧闪过,白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此刻成为了对自己行刑的刽子手。

    交媾苟合,承欢献媚,摇尾乞怜,含垢忍耻……

    白桉记得白止卿曾经用竹尺挑着他的下巴,用带着轻蔑和鄙夷的语气对他说过,“别用你在无尽城学来的那一套跟我演戏。”

    不是,不是的……我不是在演戏……

    孤儿院内褪去的衣裤,工地板房落地的双膝。陆阳戳着他的脊梁骨说,“你的本性令人作呕。”

    白桉眼中的绝望将他扯入一个不得解脱的囚笼,他不住地忏悔着。

    主人,在接受无尽城的调教之前,我就是这副模样了,我原本就是这样下贱。

    白桉将自己抱得更紧了,长时间的受虐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,悬于一线的神智摇摇欲坠。前尘往事冲开记忆的闸门,带来一阵阵生理的反胃,令他不断干呕,颤动的身子唤醒全身疼痛,激得他眼前一黑。

    葡萄糖的输液瓶滴滴答答,未曾间断过,白桉在这样有规律的滴水声中,恍惚了起来。

    嘀嗒……嘀嗒……

    白桉好像脱离了实验室,置身于一片黑暗中。他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流逝殆尽,却听到了有人在唤他的名字。尽管那声音微弱,像是隔了几层水,但他还是辨认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桉儿……桉儿!”

    唤他名字的声音急促渐起,他感应着那人的呼唤,沉寂的心越来越乱。直到那人破开黑暗的门时,他的心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主人,您……您不应该来找桉儿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