饶是他再会体贴帝王心意,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
    “如何?”看着布曜一个人回来,独孤臣大概也知道了结果,却还是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净月宫外的院子里,布曜和独孤臣相对而坐,石桌上放着两杯茶。

    “陛下的意思,是要我们不要插手凉月的事情。并且,是很有可能会将她冷落的意思吧。”布曜恼怒过后,心里一片平静:“我大概知道子离的意思。但是他这样做,最好的结果,也不过就是保住了这天启江山,也护住了凉月完好无损。可是,他们之间本来误会已经够多了,再这样下去,我怕一朝即使他一统天下,也会失了顾凉月。”

    “是这样啊…”独孤臣沉吟片刻,端起茶抿了一口,心里松了些,道:“那么子离对凉月并非是无情,还是极其深爱着的罢。他脑子在这方面向来很笨的你不知道么?总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爱意,一点也不会顾及对方的感受。将来冰块儿若真弃了他,我会帮她逃跑的。”

    “喂,祁御。”布曜皱眉道:“这时候了,你还有心思开玩笑。”

    独孤臣笑了笑,懒懒地道:“我没有开玩笑,这是认真的。告诉他凉月动了胎气他都不来,以后也活该尝尝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了。”

    布曜斜了他一眼,道:“凉月好端端的,没动胎气对罢?若是帝王真来了,你不怕你脑袋不保么?”

    “不怕。”独孤臣爽快地摇头道:“我才是大夫,帝王那点儿把脉功夫怎么可能知道凉月究竟如何。所以他来了的话,嗯,看表现吧。要是还是无动于衷,那我就告诉他孩子已经没了!要是他还有点儿人性,那就告诉他孩子快没了好了。”

    布曜一口茶喷了出来,抹了抹嘴,黑着脸道:“你也真是…”

    “但是。”独孤臣正经了神色,有些担忧地看着净月宫主殿的方向,喃喃道:“还是希望他来的罢,我也不愿看他以后孤独终身。轩辕子离这一辈子都是在为别人而活,也未免可悲了些。”

    两人沉默地坐着,慢慢地喝尽了茶。

    晚上的时候,芍药姑姑端了药来喂凉月喝下。凉月皱眉看着那黑漆漆的东西,摇头道:“姑姑,我没什么事,可以不喝么?”

    芍药严肃地摇头道:“独孤大人说你心气不顺,要喝些药才行。最近的睡眠也不好,他特意加了助眠的草药,今晚您就好生休息罢。自己的身子没照顾好,怎么有力气养肚子里的孩子?”

    凉月为难地看了那药许久,终于深吸一口气,接过来喝下。摘星连忙塞了蜜饯给自家主子,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儿,不禁有些想笑。主子还是这样怕喝苦药啊。

    独孤臣的药极好,几日来没有睡意,今日也难得困乏了起来。凉月打了个呵欠,甩掉脑子里多余的想法,乖乖让芍药更了衣,然后躺上床去睡了。

    芍药叹息一声,帮凉月盖好被子,然后吹熄了宫灯,带着几个丫头出去守着了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,净月宫的禁军也尽数撤走了,防备极弱,轻轻一个翻身,便可以潜到主殿里去。

    主殿门外摘星和揽月在守夜,却没有人看得见一个影子从旁边的窗户进去,慢慢地靠近那帷帐低垂的床。

    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药味,轩辕子离掀开床帐,黑暗之中,也看得见凉月熟睡的容颜。

    有些瘦了,是怀孕的缘故,还是什么?帝王轻轻在床边坐下,伸手碰了碰凉月的脸颊。眉心轻皱。

    “封寻…”凉月模糊之中感觉有人触碰她的脸颊,眼皮却累得怎样也睁不开,只能喃喃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向来封寻都喜欢伸手触碰她的脸,像确认一样小心翼翼,像是想靠近她,却又压抑着一样。那感觉太熟悉,所以她才以为,是封寻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