寝室隔音并不好,宁淮的位置又正好挨在阳台这边,他能听到孟樾绮相比平时微微有些哑的嗓音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,孟樾绮说出口的每个悲伤无力的字都裹着风被他听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其实这一年多以来,他们几个平常或多或少都会提到自己的父母。

    只有孟樾绮,宁淮从没在他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父母的任何事,就连上次孟樾绮住院,他打电话给辅导员,辅导员都没能联系到他父母,孟樾绮出院回来也没见有人过来看过他。

    原来他是被领养的么,并且跟养父母关系也不亲近,甚至想过把他送回孤儿院?

    难怪孟樾绮看起来总是很忙很累,总是自己兼职赚钱。

    他记得大一刚开学没多久,他就在宿舍里自己搞了个零食小卖部,每天晚上来他这里买零食的人总是很多,寝室的门被不停敲响,之后褚怀钰说了一次,嫌人来人往很烦,那之后就没什么人来敲门。

    听说是孟樾绮自己搞了个零食群,有谁需要在群里艾特他,他自己出去送,怕开门关门吵到人,每次进出都是掩着门。

    再后来他也没卖零食了,一直打游戏,电脑,手机轮着来,好像是在网上接单,帮人代打代练和陪玩。

    陪玩需要不停说话,他就自己出去找空教室戴着耳机做,代打代练就会在寝室里,但是只要寝室的人都上床了,他也不会再继续亮着电脑屏。

    即使站在宁淮的角度来看,孟樾绮——

    他也是很为别人着想,同时又极有分寸感,很适合做朋友的一个人

    仔细想想,他甚至前段时间才满十八岁,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小。

    孟樾绮挂断这个并不令人愉快的电话,盯着手里的枯叶发了半天呆,眼睛涩得微微发红,他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,一阵阵凉风袭面,吹得他头脑发胀。

    孟樾绮把枯叶扔进阳台的垃圾桶,转身开门进了寝室,甫一进来就捂着嘴打了个喷嚏。

    他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,转头看了看宁淮,见他拿着本书在看,就拿着吹风机去了盥洗室。

    孟樾绮吹完头发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头有些晕,大概是因为在阳台外面湿着头发吹了风,把东西收拾好上了床。

    昨天暖气已经来了,被窝里暖融融的很舒服,他有点累了,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是,躺进床里抱着被子翻了个身,没一会儿就晕乎乎地睡着了。

    大概过了两个小时,宁淮合上书,喝口水看了看时间,他们今天下午排了一节公共专业课,现在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。

    他转头看了眼还睡着的孟樾绮,走近他的床下,叫了声他的名字,没能得到回应。

    宁淮蹙了蹙眉,伸手拍了拍他,“孟樾绮,要上课了。”

    孟樾绮皱着眉嘟囔了两声,宁淮走近一步,看着孟樾绮那张睡得红扑扑的脸。

    他的呼吸有些重,听起来像是鼻子堵住了。

    宁淮想起来之前他湿着头发在外面吹风打电话,抿唇撩开他微长的额发,用手背试了试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