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。

    像一捧雪,明净,冰冷,既有凛冽的寒,又有世间最瑰丽的颜色,让人想靠近,却又本能心生畏惧。

    他的到来让每一个孩子争先恐后表现,乖巧,聪明,可爱,有的是人为他相争,可他单单领养了我。

    他牵着我冻伤的手,走过隆冬大雪,让我觉得我过往十年那些无意义的人生,全是为了等他到来。

    我不怪他来的晚,我只庆幸他来了。

    他给我起名,叫陆澄西,我问他为什么姓陆,他不说,但我知道,那是我生身母亲的姓。

    我原谅了她。

    我在他的安排下融入社会,学习过去十年不曾学习的知识,拥有本该拥有的七情六欲。

    他给我安身立命的家,他从不打骂我,他冷淡疏离,学识渊博,体面富有,很多时候,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,我觉得,这就是我想要的了。

    在他的注视下,我决意要做到最好。

    但事与愿违,他的儿子不欢迎我。

    自我来到昆家那天起,便收到了昆衍的警告,当天晚上,他溜进我的房间,把我打了一顿。

    他很聪明,没有打我的脸,但第二天仍被昆池知晓,受到惩罚。

    我去他的房间看望,向他道歉,因为不想让昆池为难,我希望与他谈和,可是看到昆衍眼中明晃晃的厌恶和敌视,谈判失败了——他认为我抢走了昆池。

    如果他真的那么认为,那么就抢回去好了,前提是他有本事抢回去。

    一个只知道仗着出身耀武扬威,明目张胆对我刁难的蠢货,怎么可能赢得过我?

    我不怕他的捉弄,孤立,挑衅,甚至怒火和欺凌,但我不能还手,昆池希望我是个好孩子,那我就是一个好孩子。

    报复的办法有很多种,我会让昆衍知道,什么才是真正的抢,他的光环,他的荣耀,我会统统夺走,我会让所有人看到,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废物。

    昆池也会看到,那个时候,才是昆衍真正失去所有依仗的地步。

    现在又算得了什么?跟那比起来,不过是小打小闹。

    我在他的压迫下长大,上了高中以后,他不再对我动手,却成天黏着我不放,为了让我喊一声哥,无论我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他都会去做。

    我预感会出事,开始刻意疏远他,躲着他,甚至结交朋友告诉他我不再需要他,希望他知难而退。

    终有一日避无可避,在为朋友庆生的酒吧,他把我堵在无人死角,怒声斥责我喜新厌旧,骂我放荡,质问我别人能给我的他也能给我,为什么要选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