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江弈才知道,那个雨夜,和当年岑澜流产的雨夜几乎一模一样。当时岑澜为了保护身边的董阅不被暴露,忍受着那种下体被铁片刮肉般的痛楚,疼痛是无声的折磨,让他几乎将嘴唇咬烂,可即使如此他都不敢发出声音。那时候他又痛苦又惶然,甚至在恍惚之间设想过自己会在那里流血到死。恐惧的种子深深埋在心里,黑暗滋养着它,直到他如今怀孕,终于将隐藏了一年多的伤口再次扯开……

    家庭医生来得很快,他在电话里都被江弈又急又紧张的声音吓了一跳,还以为江夫人怀孕出了什么大事,可一番简单的检查下来,却似乎没什么事。

    医生将一脸焦急的江弈拉到一旁,小声嘀咕道,”江总,岑先生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?看各方面都挺正常的,要是实在担心,不如早上我陪你们去一趟医院,也好让岑先生安心些。“

    江弈也是这个打算,虽然刚检查出来怀孕的时候,也就是七八天前,他们才在医院做过一系列的检查,医生都说岑澜一切正常。

    “那你今晚就在客房休息吧,雨那么大,还麻烦你跑一趟,实在是辛苦了。”江弈礼貌地安排好了医生的客房,接着很快又回到岑澜身边。

    不过等他回去的时候,岑澜竟然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。

    他蜷起身体缩在那里,裹着被子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球,虽然在睡梦中,可眼角还是带着点晶莹的泪花,一脸的委委屈屈。

    熟悉岑澜的江弈知道,这个动作代表岑澜很没有安全感,一般只有他长期加班,或者因为饭局宴会晚归的时候,岑澜才会这么蜷起来抱着枕头睡觉。

    也正是因为这样,卧室里才会放着一些可爱的毛绒玩具,都是江弈买来给岑澜抱的。

    江弈心疼极了,轻手轻脚上床后,将岑澜微微搂在怀里,他的一只手臂让岑澜靠着,另外一只手掌则抚摸着岑澜柔软细腻的肚皮。

    “宝贝,这里住着的是我们的小宝宝,你不要那么紧张,它很健康的,对不对?”江弈低若无声地轻轻呢喃,柔软的嘴唇蹭过去将岑澜眼角的泪痕吻去,“宝贝,我好爱你。”

    外面雨声肆虐,滴滴答答的雨点不断打在玻璃窗上,可窗外的寒冷却永不可能将室内的温暖冲散。

    慢慢地,岑澜也在江弈的怀里,渐渐舒展了身体。

    第二天去医院检查时,江弈看到陆随舟也赶到了医院,他的面色也有几分凝重,沉声问江弈,“怎么样?澜澜如何了?”

    江弈对他的口吻十分不满,再加上他自己也很焦躁,于是只冷冷睨了他一眼,却根本不打算回答。

    他的沉默让陆随舟微微拧了眉,同样静默几秒后,陆随舟努力软下音调,带着诚挚的歉意对那人说,“对不起,我太急了。医生有说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”昨晚的家庭医生说一切正常,“江弈冷冷回复,”今天还不知道。“

    陆随舟感受到了江弈明显的敌意。

    但这不正常。这么一久的相处,他们两个之间为了不让岑澜为难,双方都做出了让步,甚至是江弈的让步更多一点,可眼下江弈表现出的敌意和冷怒却远胜于从前任何一刻。

    “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陆随舟也冷下脸,语气生硬地问。

    “发生了什么?”江弈压低的声音里咬牙切齿,“陆随舟,你还记得当初我被江老爷子叫走,失踪了几天的事情吧。”

    陆随舟的唇线抿成了生硬的弧度,目光也是冷冷地看着江弈,等着他将话说完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为了不出意外,我让我的秘书向你告知了我家门的密码,精明如你,也应该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,如果我被困住无法脱身,你就要负起保护岑澜的责任,没错吧?”